季慎缓解情绪后,下巴在言澄额头亲昵地蹭了蹭:“你想听吗?”
他没说具体,但她明白。
她点头,还带着哭腔:“想。”
季慎声音很平静的述说。
那是他和季峣共同的八岁生日。
那天,季家宴请了很多人做客,家里也在几天前就开始筹备装扮,其中有一艘花船,是季峣想要的生日礼物,庄慧当然满足。
不仅满足,还和季峣一起画设计图,一起选花选材料,一起完成花船。
事发时,众人都在宴客厅。
季峣带季慎去后花园游泳陆看花船。
季峣难得开心到蹦蹦跳跳:“妈妈真的帮我还原了,和梦里一模一样。”
花船在泳陆边,和季峣梦里的一样,船尾绑着五色的粗麻绳。
季峣邀请季慎去船上坐一坐,季慎没什么兴趣,刚掉头跑了两步听见身后咕咚一声。
他跑回去,要拉他,却被反拉进泳陆。
庄慧最先出来找孩子,发现了他们。
季慎活下来了。
季峣在医院抢救两天,还是离开。
庄慧无法承受,患了PTSD。
她内疚,她痛苦,她极容易受到惊吓,又极容易情绪崩溃。
她一日一日的陷在那场噩梦里。
她也曾经跳进水里,想要结束生命。
而那时季慎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妈妈再一次抱他,是因为他戴上眼镜,像哥哥……
言澄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她知道她应该坚强地安慰他,应该展现她的力量,应该在这种时刻成为他的依靠。
可她感觉无力。
就如季慎所说。
哪有错呢?
都没有错。
庄慧只是生病了,只是看见他这张脸应激……
季渊只是把妻子放在第一位,因为妻子生病了,儿子是健康的啊……
还有其他人,不是都在安抚他,只要妈妈病好了,就会好的吗?
所以,季慎怪不了任何。
只能承受。
因为,他在那天,活下来了。
言澄哭了好久,哭到还是季慎反过来安慰她,带着点释然的笑意:“早知道你会这样哭,我就不说了。”
言澄全身潮热地拥抱过去:“阿慎,不要陷在最开始,你就是你,你长成了你。”
言澄没有鼓励季慎要怎么去改变。
几十年,怎么可能轻易改变呢?
她想让他,接受自己。
只有接受自己之后的转变,才是真正的愈合。
愈合,需要一点,一点,再一点……
而她,会陪着他。
言澄的泪水沾在季慎耳廓上。
他听见她哭着说:“阿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