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低下头,看向了那井。长孙站在一旁,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昨晚的场景。“那怪物有三丈高!浑身漆黑,就是双眼都是黑的,牙齿也是黑的”高长恭往井里看了许久,却没看出什么怪物来,虽然井水不是那么的清澈,但是也绝对没有什么怪物盘踞。“那怪物一头就跳进了井里,我们冲进来,就看到一条黑龙在井中徘徊那怪物看我了,它盯着我,说了很多话,那话不是汉话,不是鲜卑话,也不是匈奴话“长孙哆嗦着说道:“老夫在塞外征战多年,便是蠕蠕话都能听懂一些,就是听不懂那怪物的话,但是我再想想,那话有点像是鲜卑话里的离开似是野兽在学人言语!”“这怪物的话,果真与人话是不同的。”刘桃子站在不远处,忽侧头看向了人群的寇流。寇流压低了头,抬都不敢抬起来。倒是姚雄,乐呵呵的站在他身边,趁着没人注意,还用肘子来碰他。长孙继续说道:“那怪物跳的是秋雨的傩戏,但也不像是人跳的,手足不协调,极为怪异,我都无法形容”“好了。”高长恭打断了他,他直起身,沉思了起来。高长恭不是那么的相信鬼神之说,但是,这县尉说的有板有眼,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看到,莫非还真的有什么鬼神庇护着慕容家?高长恭看向了一旁的路去病,开口问道:“路君,你可知有什么黑身龙头的怪物?”路去病沉思着,“高县公,这有龙头的怪物并不少见。”“如麒麟,貔貅,犼等等,皆是龙首,但是这黑身”他猛地抬起头来,“我知道了!!”高长恭一愣,“哦?还真的有?”“有!”“县公,在燕国之时,有黑龙出现在龙山,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认为是黑龙庇护慕容,当时的燕文明王就祭祀黑龙,赦免国内的罪人,并且将自己的宫殿改名为和龙宫。”“哦?黑龙庇护慕容家?”高长恭的脸色变得无比的凝重,不知为何,此时他竟是别样的烦躁。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这建筑群。“燕早已灭亡了”此刻,路青的马车冲出了成安,一路朝着邺城的方向狂奔而去。路青再三催促,马夫手里的鞭子不断的挥舞,在半空之中发出了阵阵破空声。骑士们也加快了速度。他们在道路上卷起了尘土,狂奔着冲向邺城。路青此刻是再也不敢去想什么慕容家的吩咐,也不敢去想什么杨公,他只是想要早点离开成安,交接了差事,从其中脱身。那慕容增简直就是个蠢材!这年头,谁敢跟黑扯上关系呢?就在此刻,忽有骑士叫道:“路公!!前头出现了大量的骑士!当避让!!”路青吓得毛骨悚然,“快让开!让开!!”骑士们赶忙分开到两旁,马车更是直接被开到了道边的泥泞地里。路青狼狈不堪的从马车上下来,看向了远处,只看的尘土滚滚,地面不断的颤抖,马蹄声愈发的明亮,路青焦急的看向了左右,想要找个地方躲避,可这空旷大路,竟是避无可避。远处出现了骑士的模样。他们皆披着重甲,连胯下的骏马都披着甲,骑士们带着面具,手持长矛,如风一般朝着这里席卷而来。“百保”路青喃喃了几句,赶忙领着众人跪拜在道路之侧。骑士们就这么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巨大的风浪让路青都睁不开双眼,衣裳发出猎猎响声。几个骑士直接改变了方向,围住了他们几个,其余骑士继续前进。路青跪拜在地上,屁股撅的很高,一动不动。不知有多少骑士从他身边飞过,终于,有人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路青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一個黝黑皮肤的大汉,正站在马车上,他浑身赤裸,手里拿着长刀,脸色狰狞的看着自己。双方眼神接触的那一刻,路青几乎要骇死。“臣黄门郎路青拜见陛下!!!”路青赶忙高呼了起来,高呼着再次行跪拜礼。站在马车上的人正是高洋。高洋此刻跳下马车,快步走到了路青的面前,伸出手,捏住路青的耳朵,“扑哧”刀一挥,路青的耳朵就被高阳给割下来。路青疼痛难忍,捂着耳朵惨叫。“疼不疼?”“回陛下,疼疼。”“好,是个说实话的人,那就可以跟你询问了,你是从成安来的?”路青耳边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让他难以忍受,一阵一阵的疼痛让他难以思考,可面对皇帝的质问,他还是哆嗦着做出了回答,“臣是从成安来的。”“那朕问你,你跟慕容家做了什么图谋?”“臣不曾啊,陛下,臣是遵杨公之令,前去成安县衙传递命令的,不曾与慕容家图谋!”“慕容家的黑龙,你可曾看到?”“不曾亲眼见到,臣从人口中得知这件事,正准备往邺城禀告”“哎呀!”高洋惊呼了一声,赶忙将手里的耳朵递给了路青,“朕错怪你了,原来是个忠臣,拿着,拿着。”“多多谢陛下。”他将耳朵强行塞进路青的手里,“要去传达命令,那就去传达命令,传达完就回去,别总是乱跑,你看,这撞上了朕,伱就丢了只耳朵,往后要是再撞上了别的什么,岂不是更糟?”“多谢陛下的教诲!臣记住了!”“很好,朕听说高阳王擅长医术,你回去后再去找他,保不准能治好你的耳朵呢!”高洋说完,转身快步回到了马车上,再次狂奔而去。路青此刻抓着手里的耳朵,疼的几乎晕厥。等到高洋的马车从一旁离开之后,路青眼神恍惚,一头栽倒。高洋站在马车上,手持染血的长刀,发出阵阵嘶吼声。大军冲锋而去,很快,他们就出现在了成安之外。城门的甲士看到远处飞奔而来的骑士们,吓得面无人色,赶忙大开城门,官吏们熟悉的跪拜在两侧,骑士们毫不停留,竟是直接一路冲进了城内。一时间,整个县城的地面似乎都在抖动。百姓们惊恐的躲在屋里,不敢外出。骑士们朝着城东冲杀而去。“怎么了?”长孙县尉感受到那抖动,警觉的看向了那边,其余甲士还有些茫然,很快,他们也感受到了骑兵冲锋而来的动静,长孙却赶忙下令,开始列阵。而当远处的骑士真正出现的时候,长孙再次下令,让甲士们避让。这群人就这么冲到了城东。“嘭!”战马撞开了大门,骑士冲进院里,男主人高呼了一声,骑士提刀一砍,男人直接倒在血泊之中,骑士翻身下马,丢了长矛,手持长刀,见人便砍。骑士们分工明确,每户人家都能分到一位骑士,直接推门而入,大开杀戒,而其余骑士则是继续前进。县兵们看着这一幕,皆胆寒,长孙县尉倒还好,类似的场景他大概是见过的,在他眼里,当下这一幕的冲击力并不如昨晚那般惊惧。他只是拉起一旁的甲士,“速速前往县衙,告知县公!!”一时间,整个城东都乱作了一团,马蹄声,男人的怒吼声,女人的哭泣声,骑士的劈砍声,慕容家的亲属们四散而逃,哭着喊着,有人求饶,有人大骂,可迎接他们的就只有骑士无情的劈砍。那些高大强壮的精锐的们,在骑士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慕容家的内院,被冲破了,骑士们冲杀了进去。慕容增惊呼着冲出来,看着面前的骑士,“我”“噗嗤!”骑士的刀劈中了他的脸,他应声倒地。忽又亮起了火光,配合着那惨叫声。片刻之间,城东化作了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