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宁雨菡陡然一默。
而闻得宁雨菡的话,听得他讲叙完媚儿的遭遇,李元珩则是不由得蹙起了眉:
“竟有此事?
这逍遥阁的老鸨和龟公……简直丧心病狂!”
自诩见惯了人性丑恶,与各种“大场面”,这逍遥阁中的老鸨与龟公们的所作所为,却还是再一次刷新了李元珩的下限。
而显然,对于帝王所言,宁雨菡十分赞同。
闻言,禁不住深以为然的重重一点头:
“可不是么?”
末了,宁雨菡却又是话锋一转:
“不过,可远不止只有这逍遥阁的老鸨与龟公丧心病狂。
这世上的青楼、勾栏的老板、老鸨们,皆是如此。
而这些青楼、勾栏内的姑娘们,所过的日子,也都如这媚儿一般,活得不如牛马、猪狗。
被老鸨逼迫着日夜接客,一旦年老色衰、亦或者是得病不能再接客,她们就会被老板弃之如履。
就如这媚儿一般,凄惨的结束她们短暂而悲苦的一生。”
似觉犹嫌不够,一番话毕,宁雨菡更是倏的起身,去到隔间,复又拿着一沓手稿,走了出来,将这手稿,往李元珩面前一递:
“陛下,此乃小吏记录下的逍遥阁、以及附近为宋丽娘所掌握的秦楼楚馆、勾栏之中的那些倡优、姑娘们的自述。
记载了他们因何落入风尘,在楼内,又是过的怎样的日子。
陛下——
且好好看看吧!”
见得宁雨菡沉着脸,一派严肃模样,又听得宁雨菡不是唤他做“阿珩”,而是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称他为陛下,李元珩便知晓,宁雨菡这是有正事要与他说。
绝非说笑。
于是乎,李元珩也面容一肃,端正好严肃的态度,接过了宁雨菡递到他手边的手稿,兀自翻看起来。
不过才堪堪看了几行字,李元珩的眉头便是禁不住再次蹙起。
越是往下看下去,李元珩的眉头便是止不住越皱越深。
到得最后,李元珩已是忍不住将手中的手稿往桌上一扔,重重一拍桌沿:
“可恶!岂有此理!
这些人还是人么?
他们……怎能如此?”
李元珩口中所说的“这些人”,自然是指的以宋丽娘为的青楼老板和老鸨们,以及他们的手下、爪牙。
不过一沓手稿,轻飘飘一摞纸上,字字血泪,直白、不加任何修饰与掩饰的展示了这些倡优和姑娘们的苦难。
就连李元珩这位帝王,看了也不由心惊。
将李元珩的神色情态,尽数瞧在眼里,宁雨菡忽而正色道:
“于前去寻欢作乐之人而言,秦楼楚馆、勾栏瓦舍乃是他们的天堂,殊不知,这些人的天堂,却是那些身在其中的倡优、姑娘们的人间炼狱。
陛下,这些倡优、姑娘们,虽身在贱籍,身份卑贱,却也是您的子民啊。
臣妾请求陛下,庇护您的子民!”
一番话掷地有声。
言罢,宁雨菡便是摆出一副正式请谏之态,向着李元珩敛衽而拜。
见状,李元珩并没有急着去第一时间,将宁雨菡扶起,而是似有所悟的望向躬身拜倒的宁雨菡:
“雨菡,你的意思是……”
闻言,原本正垂而拜的宁雨菡,当即抬起头来,与帝王对视,肃着一张姝丽面庞,一字一句的正色道:
“臣妾以为,倡伎制度实乃毒瘤,理当废之。”
李元珩闻言,眸光微闪,倏然起身,将宁雨菡一把扶起,一边沉吟着道:
“朕知道了。
不过,此事,还得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