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轻轻的呼了口气,又环顾了四周,想把这里全部烙印在脑海里。走进院子,抬头望着那棵槐树,时间久了,还真有点感情了,轻轻地摸了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踏步的走进屋里,从里面找一条红丝带,上面绑了一个铜钱
这是祁奶奶曾经上山为祁淮和宋池求的,说是将梦想写在上面,就可以实现
红丝带有些旧了,祁淮轻轻地在上面写下一串字,将它绑在了离他最近的那棵树枝上,正对着门
祁淮心里还是透露着侥幸,希望宋池有朝一日可以看到,希望宋池知道祁淮永远爱着宋池
绑完后就出了门,古门轻轻的落上锁,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一如悄无声息地来
后来,宋池才知道那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
祁淮站在宋池家的对面,静静地靠在路边的枫树后面,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周边大爷对弈的欢呼声响彻在耳边
冷风从卫衣下摆灌进来,像是不知道冷似的,仅仅只将口罩往鼻梁上拉了拉
毕竟是个身高腿长快190的男人,即使病痛已将他的健康折磨的所剩无几,但仅仅是站在那里还是有点气势逼人,下意识的会让行人将目光投向他这里,但却又不敢靠近
有个oga鼓起勇气想过来打个招呼,却被他下意识的摆手,那是一个拒绝的动作给劝退了
“走吧,一看就知道不好接近,估计在等他的对象呢”
“对呀,口罩捂得那么严,万一摘下来吓死个人呢 ”小o的两个朋友轮流安慰他,声音渐渐远去
祁淮摘下墨镜,夕阳透着枫树枝上枯叶的间隙,投射在他的眼睛里,印下模糊的痕迹。大概是被光照的,睫毛微微的颤着,但始终没有避开,眼神中以前凌厉的神色现在已消失殆尽,在夕阳的衬托下变得柔和而具有魅力
祁淮静静的注视着马路对面那扇紧闭着的门,在这棵树下一站就是一下午,夕阳渐渐的褪去,路上的行人逐渐减少,周围的对弈也相继撤去,被各自的家人挨个叫回家去
九点路灯准时亮起,那扇紧闭着的门在这一下午第一次打开,祁淮快速的闪到枫树的影子后面,黑暗很好的遮蔽了他的身影
宋池走出门,将手中的垃圾丢到门口的垃圾桶里,突然像是有感应般将视线投向了对面,但那里除了一颗枫树之外,就只剩黑压压的一片,和路灯照下的投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有个人在看着自己。
没有在外面多呆,就迅速回家,将门锁好。
在他将门关闭的那一刻,一个身影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祁淮静静的站了几分钟,消息终于放下了什么似的,终于转身向远方走去,在路灯浅色黄光的照射下,影子渐渐地被拉长乃至消失
夜晚的古巷很寂静,各家的灯都在亮着,就像一个个的包围圈将自己亲近的人紧紧的围在一起,时不时的会传出一些爽朗的笑声,所有的一切都将祁淮徘徊在外,都在告示着他并不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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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淮从古巷中出来,就看到赵温丝毫不注意形象叉着腿蹲在路边,跟旁边摆地摊的老大妈聊的正嗨,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我这棉衣可保暖了,你不是说你结婚了吗,买一件回去给你媳妇穿啊,你看我这衣服,各式各样的都有…”
“咳咳”祁淮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赵温看见他就跟看见救星一样,连忙打着哈哈跟大妈陪笑
“不了不了,我媳妇儿现在还不穿,祝大妈生意红火啊,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不再去理会大妈的继续推销,连忙钻进了车里
祁淮上了车瞧见他心有余悸的样子,有些好笑
“你这是在干什么,看你不是聊的挺开心的嘛”
“什么啊,没有看到我脸上的狰狞的表情吗?还说我,要不是你呆的那么久,我闲的无聊能去跟那大妈聊天。搞得我现在看到四五十岁以上大妈,都有想逃的冲动了”赵温作势一下一下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像是真的受惊了一样
“怪我,抱歉”祁淮失笑道
赵温摆了摆了手“兄弟之间道什么歉,生疏了”
“好,下次不说了”
“哎,对了,你待那么久,干嘛去了,我以为你只是收拾收拾东西就出来了,我可是睡了一下午,睡醒你都还没回来。你是不是忘了车里还有一个侧室了”
祁淮望着他满脸控诉的表情,缓缓的给自己扣上安全带
“只是想多看几眼故地,死了也心里也踏实。还有,你不是说你结婚了,你这么说不怕让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媳吃醋吗?”
赵温忍不住锤他一下,但被祁淮躲开了
“呸,我只是为了应付她瞎编的,你也信啊,我可是纯正的单身主义者,不要污蔑我,而且,你不是想看见故地吧”赵温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祁淮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开车回去吧”
“切,不说就不说”
车子缓缓发动,离开这个安静得一尘不染的地方,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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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淮到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确认一切正常后,开车回到了家中,洗完澡就开始处理,这几天落下的公务
桌上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他的姑父,这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在血缘关系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祁淮单手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用肩膀和脸夹着,然后两只手继续在键盘上敲着
手机那边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臭小子,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要不是你助理告诉我,是不是真的要等到把你的骨灰捧到我面前,我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事”从声音中都能听到那边的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