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不该有虑,她大可高枕无忧。
可脑海中总是浮现摔玉时许元熵泪眼婆娑的样子,还有那日马车裡关上门许元熵愕然落泪的样子。
记忆裡,她总是哭。
“夫人,您怎么瞭。”守在门口的刘妈妈见屋中亮起灯火,就轻推开门进来。
“箱子你可扔瞭。”柳春扶问她。
刘妈妈不动声色打量一眼柳春扶的神色,随即回答,“奴将其与杂物收拾一起,合著后日一并扔瞭卖瞭。”
“你去把箱子找来。”柳春扶说道。
刘妈妈应下来,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把箱子取来。出门时将桌上的油灯点亮。
柳春扶看著擦干净的黑木箱,思索片刻才将它打开。
一打开就是满满的未拆封的书信,柳春扶顿时皱起眉头,这些她见过。
一开始想著放著有空再看,但为瞭老大许谦平四处奔走就一直搁置著。后来索性让刘妈妈装起来放著,放著以后再看。
这一放就将它抛在脑后,顺带著连许元熵也不闻不问。
柳春扶眉头紧锁,她竟然不敢拆开看看,这裡头写瞭什么。
烛火轻轻摇晃,人影跟著晃动。
柳春扶盯瞭半天最后拆开最上边的一封,是许元熵准备动身来京城写的。
[爹爹母亲,安。
女儿自小在乡下长大,许多规矩不懂,官话也说不太明白,还望爹娘不要嫌弃。
若是觉得女儿粗鄙,还请母亲多多教导,或是三姐姐教教我。]
柳春扶看著不由攥紧瞭纸,折痕赫然出现。
这是许元熵写的,她是这样想的——为何不早些看到。
柳春扶心裡一直不喜这个小女儿,先不说生下来就一堆事,还遇到个老道说这孩子是个命苦的,兄不恭弟不敬,周遭小人横行。
这一听,本就觉得她不详现在直接坐实。
柳春扶一封封拆开看,越看越心酸,这个傻孩子这些年原来过得如此不容易。
许元熵不懂什么叫‘矜持’,隻知道受瞭苦没人理就找爹妈,爹妈不在身边就一股脑写在信上告诉他们。
这白日被骂夜裡被吵,一日一顿饭什么的都通通写上去。
她从四岁写到十四岁,十年间唯一的收获就是认识瞭很多字。
其馀再也没有。
柳春扶看到最后一封时早已泪流满面,她打心眼裡不想要这个娃娃。这个傻娃娃却满心满眼隻有他们。
[母亲,您不要忘记我,我一直等您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