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上京,来魏家,既有了联系,往后便不可能不来往,总不能教姐妹间的一点龃龉相伴终生。
最后,魏珩一锤定音:“你回去,每日抄一遍《道德经》。日后与阿窈阿瑜一道,寅正来青竹园念书。”
魏嫣低垂着头,哭泣声渐渐转小。
今日所经历的太多,又是宴席又是看戏,且顾窈还是半夜就起来装扮,实在有些撑不住。
马车摇摇晃晃,魏嫣的哭声又在耳边环绕。
催眠效果——一绝。
顾窈保持着缩身体的状态,微微阖着眼眸,不敢教阎王表哥看出来。
她发誓,就睡一会会儿。
明心动
顾窈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初时还记得要遮掩,额头抵在车壁上,面朝向外,不敢让车上另俩人看出。
后面便不成了。
她睡到深处,下巴一点一点,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且动作幅度愈来愈大。
压根控制不住。
便是魏嫣这样沉浸于悲伤中的人都察觉出来,更遑论魏珩了。
魏嫣一瞬忘了哭,只觉荒谬。这样的情形,她是如何能睡着的!
她小心地去撇自家大哥的神色,总觉得他愈加冷了些——
也确然,她从没见过有人敢在大哥面前躲懒。
她必定是要被责骂了。
有顾窈引走魏珩的注意,马车一停下,魏嫣立时低声道:“我下去了,大哥。”
她也不想看顾窈的热闹了,抓紧在大哥跟前消失,免得他又要加罚才是。
一个姑娘逃也似地跑走,视他为洪水猛兽,另一个姑娘,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魏珩想叫醒她。
困也该家去睡,在马车上便打瞌睡,实在不像个守礼的姑娘家。
但她今日受了委屈,他没得再给她气受。
且魏珩心里头清楚,她本就不是甚么守礼的孩子。
为人豁达,自由自在,绝不受礼法约束。
与他全然相反。
怔愣间,这姑娘又是一点头,狠狠向底下啄去——
魏珩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托住她的下巴,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脸,只觉她鼻息一点点地喷在他手指上。
一缕一缕,如风息缠绕。
这样大的动作,却仍没醒——
他将能感知她气息的大拇指往下移,不慎揉过下巴上那软软的一团,指腹微麻。
魏珩低声:“怎就这样困?”
他只是自语,并不指望她能答,却听她嘤声含混开口:“困。”
“太早了,好困……”她的脑袋就这样歪在他手心,眸子紧紧闭着,睡得酣甜。
她又轻声:“表哥……”
马车宽敞,他却觉逼仄。
心跳如鼓擂,在他耳边一顿一顿。
他的眸子凝着她,自眉目至唇,一点点,描摹她的影子。
是太早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