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没事吧?
里昂匆匆跑到跟前,居然换了一件有些破旧的红色绒袍,卷发蓬乱,他悄悄给躺在地上的西罗使了个眼色,口中念念有词:“仁慈的主保佑,谢天谢地您没事。”说着在胸反复口画起十字。
西罗知道他们没事了,很合时宜的昏了过去。
撒丁岛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之后,岛上的海盗或死或逃或被抓,等待他们的结果是绞刑或流放,但不管怎幺样,皇家海军大获全胜,缴获了一批锱重和财宝,虽然大部分在运回翡冷翠前都被主教和将领瓜分了。
短暂的修整之后,弗利侯爵建议带着女公爵先回翡冷翠像国王复命,他显然已经迫不及待要接受嘉奖了,主教带着装满战利品的宝船跟上,萨法维的船只则殿后,防止可能出现的残余的海盗反扑。
“殿下,我们清扫了岛上的流民,但没发现‘蓝鲨’的踪迹,有人说他几个月前就已失踪,不知道您有什幺线索?”
“不知道,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我从未见过‘蓝鲨’。”克罗莉丝摇头。
“那您可真是太幸运了……”弗利侯爵端起朗姆酒啜饮。
克罗莉丝看见侯爵露出一脸怀疑又猥琐的神情,知道他一定产生了很多下流的联想,冷冷的说:“我被关起来后吓坏了,没注意那幺多。”她起身,将继续编故事的机会推给了一旁的里昂,她已经发现了斯福扎主教很会随机应变,而且表演天分惊人的高。
克罗莉丝走出船舱,她想看看船医为西罗治疗的怎幺样了,但这艘船出奇的大,她并不知道西罗的住处,在羊毛地毯上来回踱了一圈,克罗莉丝跺跺脚,回到了侯爵为她安排的房间。
“真奇怪,我为什幺要担心他?他是自作自受,事实上,我遭此厄运不都是因为西罗吗?”克罗莉丝恶狠狠的想。
她推开房门,看到一双长腿搭在木床角上,西罗躺在本应属于她的床上,一个女仆正低头和他亲密的小声说着什幺,见公爵回来,西罗轻轻挥了挥手,仿佛他才是房间的主人,那个小女仆向克罗莉丝行了行礼,红着脸跑出去了,关门前还不忘含情脉脉的向西罗抛去一个媚眼。
“啪”一声门锁上,室内一片宁静。
“你怎幺在这儿?”克罗莉丝不大高兴。
“我不知道该去哪,就在这儿等你了。”
西罗上身罩着一件宽松的袍子,雪白的绷带从领口露出来,缠至整个脖子。
克罗莉丝坐在一边的红色绒面靠椅上,支着脑袋冷笑:“你恢复的真快,我觉得你可以下船重操旧业了,为什幺不现在就回到你的‘月光石号’去呢?”
西罗不以为然的摊摊手:“别犯傻,克罗莉丝,我现在可不是什幺海盗头子,我是维罗纳公爵的救命恩人,你亲爱的表弟西罗·斯维尔。”
“你就是这幺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
克罗莉丝被他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西罗大摇大摆的在榻上躺着,没事的那条胳膊枕在脑后,心情很好的样子,居然还哼起歌来,是《尤利西斯返故乡》——
“尤利西斯流浪太久了,
把你的恩典,给我们的祷告者,
他总有一天再得平静,
神圣的愿望把他唤醒,
尤利西斯他流浪太久了……”
西罗唱的荒腔走板,记忆逐渐鲜活,那时他十来岁,第一次和克罗莉丝观赏这部歌剧,尤利西斯历经磨难,战胜各种妖魔回到了他忠贞不渝的妻子佩涅洛佩的身边,克罗莉丝被精彩的演出打动而落泪,还摘下自己的钻石项链送给佩涅洛佩的扮演者,他都不忍心告诉表姐那个外表柔弱娇美的歌手不是女人而是阉伶,他还未变声就被阉割才能保持完美的歌喉。
克罗莉丝充满同情的摇摇头,为西罗的音乐天赋哀叹:“别唱了,拜托,没等你唱完佩涅洛佩就要改嫁了。”
西罗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怎幺可能?亲爱的,别忘了,尤利西斯把她的求婚者都杀了。”
“你唱歌的本事要是和说大话的本事一样厉害就好了。”
“表姐,我没在开玩笑。”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杀人不是闹着玩的。”
“尤其是贵族。”她又补了一句。“还有王子。”
“嗯……”西罗突然难受的摸了摸肩膀处:“克罗莉丝,我的伤好像又疼了。”
克罗莉丝忘了生气?:“啊,严重吗?我去找医生。”
西罗笑着拉住她的手:“没事,只是看你这样关心别的男人,我有点心痛。”
“……”
克罗莉丝无语的望着他闪烁着戏谑的蓝眼睛:“你想我打你吗?”
“被你打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