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丹菲和刘玉锦悠闲地用着晚饭的时候,大房那边正闹得热火朝天。
段员外郎接到小心匆匆赶回家,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的哭闹叫骂之声。他和大夫人李氏成亲二十多载,还是头一次发觉妻子嗓门如此尖锐凄厉,夜晚听着尤其有些骇人。
四娘的屋里已是一片狼藉,案几反倒,珠环胭脂散落一地,垂着的帷帐也松垮了一半。大夫人站在屋中央,四娘穿着素衣,披头散发,正和生母许姬抱着哭成一团。二娘一脸义愤地站在母亲身边,三娘坐在窗下席垫上,眉头紧锁,两个庶出的小女儿则惶惶不安地坐在她身边。
“这是怎么搞的?”段员外郎一见爱妾和爱女凄楚的模样,就忍不住朝大夫人喝道,“四娘不是落水了吗?怎么不让她好好休息?”
大夫人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冷笑道:“我倒是想让你这心肝宝贝好生休养,偏偏是她自己不安分,要寻死觅活地闹。她死了不要紧,别落到外人嘴里说我这嫡母苛刻,姊妹不睦,害得二娘她们找不到好婆家。”
四娘听了,哭声更大。许姬膝行过去,抱住段员外郎的腿,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娇容,哀求道:“大郎行行好,四娘可是你亲生女儿,你可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夫人张口就说四娘不守妇道,辱没门楣,这不是逼着我们四娘寻短见吗?”
二娘指着许姬破口大骂,道:“你胡说什么?阿娘何时说过四妹不守妇道?”
许姬哭道:“夫人说四娘对男人投怀送抱,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段员外郎眉头紧锁,朝大夫人看去。
大夫人怒道:“这还用我说?她今天做的好事,如今家里还有谁不知道?众目睽睽之下闹出这样的事,你们不要脸,还敢狡辩?”
四娘大哭一声,又要朝墙壁上撞。因她先前才闹过一次,大夫人有了准备。一挥手,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就扑过去把她抓了回来。
段员外郎心疼爱女,连声道:“四娘,你这是何苦?”
四娘拼命挣扎,哭喊道:“母亲何出此言?女儿早已交代清楚了,是六郎在园里玩弹珠,我是不小心踩着弹珠才跌进池子里的。卢郎要救我,我难道还不然他救不成?”
段员外郎又狠狠瞪大夫人。
大夫人早与这对母女斗了二十年,经验丰富,凡事都准备有余。她嗤笑一声,道:“既然是个意外,那么你们母女两自回来就哭得声嘶力竭做什么?我又没当场看到,见你们这样悔恨羞耻,能不以为四娘失了贞洁了吗?夫君,你这许姬见了我就要我为四娘做主。我做什么主?人家卢郎见义勇为,我们段家备上一份厚礼,上门道谢就是。难道我还能去对卢家指手画脚不成。夫君说我说的对不对?”
段员外郎一时也挑不出大夫人话里的错,愣在当场。
许姬见状,急道:“大郎,卢郎是救了四娘不假,可也……可也摸了她的身子了。这若是传出去,教我们四娘以后如何见人?”
旁边的几个女孩子听了这句话,都羞红了脸。段员外郎反而脸色白里透青,气得浑身发抖。
“卢郎他……他真的……”
“夫君!”大夫人高声道,“人家卢十二郎可是个好孩子,眼看着四娘就要淹死了,难道能束手不管?”
许姬忙道:“妾知卢郎品性端方,他必然会愿意娶四娘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大夫人破口大骂,“卢家什么门第,卢十二郎的妹子可是太子良娣,长房大伯袭侯爵。他家什么华族贵女求不到,却来娶我们段家一个庶女?这不是要成为长安城里一大笑话?外人不会说卢家糊涂,只会说我们段家借机赖上卢家,厚颜无耻。段家百年清誉,如今就要给你们这对愚蠢母女毁于一旦!”
段员外郎如今已没了官,最在乎声誉不过。他听了大夫人这么一说,也露出为难之色,道:“人家卢郎好心救人,这事并无什么说不过去的理。我们若非要用这借口结亲,确实难免攀附之嫌。”
四娘浑身一阵,面色苍白如纸,眼里透露出深深的绝望出来。
二娘欣喜,尖声道:“四妹妹,阿爹都说了,今日之事不过是卢郎义举,你也不用一个劲钻牛角尖,寻死觅活的了。卢夫人若真有意,不会一个字不说就带着卢郎告辞了。”
四娘惊恐得浑身发抖,挣开婆子,扑过去抱住父亲的腿,嚎啕大哭,道:“阿爹,阿爹你可要为我做主!虽说救我是义举,可多少上眼睛都看着他抱我起来。这要传出去,女儿也只有一死自证清白了!”
许姬也跟着不住磕头。她们母女俩若不抓住这个机会,又已彻底得罪了大夫人,日后怕真没好日子过了。
段员外郎为难又心疼,大夫人却不为所动,尖刻道:“四娘,你的名声,就是我们段家十几个未嫁女儿的名声,我是断不会让外人传你的闲话的。”
二娘也帮腔道:“四妹放心,母亲已经锁了院子,教训过了奴仆,不许他们乱传一个字,否则就卖去盐矿做苦力。咱们全家齐心合力把这事瞒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