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知县只能撇清自己的关系。
他挤到前头,站在马侧,仰头拱手,问上官是谁。
两人没接头,沈观也没举旗,这是正常流程。
沈观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常知县先看了印章。
吏部调任、户部钱粮、兵部出人、圣上同意。
确认印章齐全,再才看字。
沈观沈主事,主理此次赈灾,兼任监察御史。
没有写查办贪墨啊?
他奉谁的命?
先斩后奏?
手段太脏了。
但常知县心里稍安。
这也说明,他们无意动他这个县官。
常知县跟他讲理,从赈灾之源说起。
“江家招了个枫江婿,他家小哥儿也心善,今年江老太爷过寿,便想办件好事,多个由头撞一处,也算行善积德。
“正值夏日,下官忧心民变,也怕他们在城外拖着爆发疫病,便同意了。初时以工赈灾,是下官许可、监督。后有商户联合捐款一万余两,江家都列了名目——”
常知县说着说着,腰板直了,底气也足了。
赈灾之事,他是懒了点,可江家把事儿办得漂亮,他这县官就能拿首功。
他是贪墨了,可银子他还没花。现在正在账目上趴着,谁查都不怕。
他往后看,扬手划拉:“县里百姓作证,每一分,每一文,都有名目。说下官与江家勾结,我却是不认!”
江家贪没贪,他就不知道了。
百姓们很给面子,这也是他们切身参与过的事,都在说“红榜”。
红榜账目有明细,江家采买有名目,账目是公开的,除却百姓去看了,县里还有好多书生去了。
有人不信,还做过统计。数目相差无几。
江家要贪,难道就贪个几文几两?
大启律法,贪墨赈灾银两,主谋问斩,家人流放。
江家又不缺这点。
这些低低细语,几乎要把沈观淹没。
他终于知道是哪里怪了,原来是江家弄的动静大!
恰好此时,有官兵抬着两只木箱到了门房。
为首的小兵刚要开口禀报,沈观就吩咐他把箱子打开。
“拿出来,开箱。”
能被抬出来的,不是贵重物件,就是银票地契与田产。
打开看看,看谁还向着江家人。
小兵迟疑,沈观眼神威逼。
宋明晖注意着那边动静,摁着江知与,不让他越过自己,朝外大声制止:“不能开!你们都没升堂,我们也没定罪,你们不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