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岳下颌线绷的紧紧的,从喉咙里发出暴怒声:“打的就是你!”
他的眼神好似要把江婉碎尸万段一样,弄得江婉也有些害怕了,气势马上削了一半。
但江婉依旧嘴硬,梗着脖子冲江渡岳喊:“妈的!你打一个试试!没娘的东西就是没教养!”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魂惊胆破,一个个龇牙咧嘴,使出吃奶的力气拦江渡岳。
如果说刚才江渡岳是怒火冲天,那江婉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她是江渡岳同父异母的妹妹,是曾经的私生子,但如今,江渡岳的生母早已香消玉殒,她的母亲成了真正的“江夫人”,她自然也成了名正言顺的江家大小姐。
这是一把插在江渡岳心上的刀子。
他一个猛劲儿把周围的几个公子哥全都推开,吓得剩下几个人一边推江婉一边劝。
“江少,冷静!冷静!”
“江小姐,你快回包厢避一避吧!”
江婉见她哥
是动了真格要收拾她,吓得冷汗直冒,刚才叭叭的小嘴儿也闭上了,瞪了一眼就赶紧踩着高跟鞋溜了。
江渡岳还要追,却听到旁边传来沈匀霁平淡的声音:“算了吧。”
他的脚步顿住了。
侧首望去,沈匀霁伫立在那里,她紧紧地咬着牙齿,甚至尝出了一丝血腥味儿。
可她脸上却没有一丝狼狈的神色,目光冷彻到了冰点。
江渡岳的心毫无预兆地沉了下去,瞬间从狂怒中清醒过来。
沈匀霁不留痕迹地掠了他一眼,不带任何犹豫地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哭。
因为这没什么好哭的。
她本就知道这些道貌岸然的富家子弟不会拿她当人看,所以她也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江渡岳也好,江婉也罢,他们不过是她人生里的小插曲罢了。
不,插曲也谈不上,顶多是歌曲里偶尔走调的音符,钢琴上不小心按错的黑键。
但沈匀霁知道,这会所的工作大概是保不住了。
她回到办公室,换好衣服,拿上自己东西便准备回家。
可她还没走到后门,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待她转头,手腕猛地一紧,整个人被迫着扭过身子——
对上了江渡岳煞白的脸。
他目光闪烁,呼吸有些急促,刚刚倨傲骇人的神态荡然无存。
“等等,我不是要冲你发火……你不要往心里去……”
江渡岳语无伦次地说着,下意识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江先生,”沈匀霁打断了他,“你有什么好愤怒的?”
江渡岳怔怔地看着她,试图解释:“我刚才看到你对那个老男人笑,一下子就火大了,你都没对我笑过……”
“我为什么要对你笑?”
“是因为你强行把我留在包厢里玩牌,还是因为你让我当你的专属外卖员?又或者是我要感谢你把受伤的我送到医院,感谢你让我做你的家教?”
沈匀霁的语调没有波澜,却犹如一层又一层重浪拍打在江渡岳的心房之上。
“对你,我真的笑不出来。”
她的话似乎带着寒气,在这样的炎夏也能让人感到透心的冷意。
江渡岳皱着眉,还想挽回这个稀碎的局面:“我知道了,不要你笑了行了吗?刚才那个家伙抓你的时候你疼不疼,有没有受伤?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江婉……”
“呵。”
沈匀霁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接着,她收回了最后一点表情,道:“我没有受伤,但你说如果刚才那人的手落下来的话,和你用卡砸的会是同一个地方吗?”
江渡岳哑然。
“所以,”沈匀霁一点点挣开他已经稍稍松力的手,道:“你没有资格生气,你和你的妹妹对我做的事情没有区别。或者说——”
“刚才那下比巴掌还疼。”
耳光打的是脸,而江渡岳是在践踏她的自尊。
“你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
沈匀霁轻声补充道。
江渡岳僵住了,他任她抽离出手腕,却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妄想找到哪怕一星半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