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找贺昀之。
手机在这偏僻的地方打不到车,就跑去离度假区两公里外的公交站坐今早的第一班旅游快线再转车。
他无法再等到节日了。
就像溺水的人一样,他无法再多等待哪怕一秒。
汽车从偏僻度假区一路穿行进入市区,车内人渐渐多了起来。小鹿坐在车窗边,陌生拥挤的环境让他有点紧张,只扭头望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人群。
天黑得仍像夜晚,雨水沿着车窗蜿蜒,小鹿拿出手机导航再次确认地址。
只有想着贺先生就住在那里,自己马上就能见到他,心中才能够得到安宁。
路线不熟加上下雨天早高峰的关系,在拥堵了两个多小时后,他才终于到达公寓楼下。
依循着记录的地址,进了公寓大楼,按下电梯,找到了对应的门牌号。
小鹿开始按门铃。
过了很久很久……
贺昀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开门,“谁啊,洗澡呢。”
小鹿背着个双肩包,正蹲在电梯口流泪,旁边放着把湿透的雨伞,发梢上被雨淋得一簇一簇,看起来糟糕极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才终于止住呜咽,扭过头。
贺昀之看着他那双湿润发红的、圆溜溜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下一刻,小鹿朝他跑过去,一跃而起。
贺昀之猝不及防地伸手抱住他。
“……”
“……”
贺昀之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怎么……”
小鹿搂着他的脖子,强忍着泪水道:“我、我按了好久的门铃,以为你不住这儿……怕找不到你了。”
贺昀之失笑:“找不到我不会自己回去?哭什么。”他整了整臂弯,抱着他走了两步。
小鹿挂在他身上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好害怕。”
……不单单只是因为这个。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内心那如同孤岛一样的感觉。
身处陌生的环境,当发现自己无法思考判断时,失去记忆所带来的惶恐会无限扩大。
贺昀之说:“我才洗了十分钟……”
小鹿说:“真的吗?”
“……真的。”
“我怎么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贺昀之抱着他进屋,说道:“小心撞头。”
小鹿便低下头把脑袋靠在他肩膀。
两人进了屋,贺昀之伸腿把门踢上。
衣料摩擦的声音悉悉索索的,高层住宅隐没在低垂的乌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