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川有些愧疚地看着她的脸,一双手抬起也不是,落下也不是的,须臾无措的问道:“疼不疼?”
“还好。”
闻昭小声回了一句。
话落,他将她紧紧的抱进怀中,像是要将人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在她的耳边近乎呢喃的唤了一声昭昭。
闻昭被他一连串的行为弄的心里懵懵的,许久,她抬臂将手覆在他的背上。
裴清川的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鼻畔萦绕着小娘子身上的清香,他甚至能闻到她桂花头油的香气。
马车颠簸,偶尔透过车帘能窥得一二分里头的情形。
梅香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下。
……
旭日缓缓升起,阳光洒满青石板,马车驶过长街,停在成衣铺外。
裴清川松开她的手,见她起身也欲随她一同出去,闻昭转身拦下他:“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回来。”
“我陪你一起。”
闻昭摇头,挽着袖子伸出胳膊,指腹轻轻压在他的眼下乌青上,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柔声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很快就回来,你且坐着歇歇。”
她语气温和,像哄小孩子一般,裴清川难得经历这么一回,心下很是熨帖。
嘴上却半点不饶人,抓住她贴在自己面上的手,清贵的眸子直直看着她,唇角轻扬:“昭昭是在疼惜我吗?”
相接触的手逐渐发烫,闻昭被他仰面一错不错的看着,脸上才消退的潮红慢慢又升了起来,她很少有机会是以这个角度看他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他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喉咙里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颇有种她不回答就不会松手的撒泼的意味,她忽然想起以前娘亲哄爹爹的动作。
旋即她低头,慢慢靠近他,迅速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末了还红着脸问一句:“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裴清川先是怔愣,随即是一阵喜悦袭上心头,他点头正欲松开手,又握紧,眼里含着笑意说:“可你还没回答我呢。”
闻昭脸更烧了,真是闲的!
她做甚么要亲他一下。
察觉到她走神,裴清川有些不满地捏了捏她的手,声音有几分不悦:“昭昭?”
“疼惜你的。”闻昭忍着羞怯,强做镇定继续道,“我在不在意你,旁人不知,你还能不知吗?”
裴清川这才满意,松开她,双手闲适地搭在膝上,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去吧。”
闻昭转身便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徒留马车里的青年静坐片刻,有些意犹未尽地摸了下方才被她亲过的地方。
成衣铺里的掌柜的一看闻昭手里拿着的铺里给各位雇主分发的牌子,脸上立马堆起笑意,袁家可是大单,他毕恭毕敬地领着人去楼上检查料子。
约摸两刻钟的时辰,闻昭将所有的料子都查看了一遍,又问了几句掌柜的话,这才与碧烟、梅香一同出门。
掌柜的亲自看着人上了马车,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渐远的马车,问身侧的徒弟:“这是袁大人家里的哪位姑娘,真是一身好本事,竟也是个行家,我瞧着她比咱家的绣娘懂的更多。且说那瑛娘,那可是我们汴京城里头有名的绣娘,有多少富贵人家争着要瑛娘做衣服,不成想今日竟也险些被她给问住了。”
小徒弟挠了挠后脑勺,仔细想着方才小娘子说话的声音和她兜帽下偶尔露出的容颜,良久才皱着眉,苦恼道:“这,听声音不像京城口音,莫不是随父亲去外地的三姑娘?”
“兴许是,回头你让瑛娘仔细着,莫要让人挑出差错,砸了自家的招牌。”
“好嘞。”
酒楼,两人一同用了午膳,裴清川盯着闻昭吃了许多,直到她实在吃不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求饶:“真的很饱了。”
裴清川不自在地别开脸,声音难得有些结巴:“那、那就不吃了。”
闻昭立马搁下筷子,擦擦唇角,对他笑了一下。
裴清川没忍住伸手捏了下她的脸,漫不经心地扔下一句:“还有件事,我爹娘已经回京了,也同意了我们的事。”
闻昭一惊,“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有些不可置信:“什么?”
她这样的反应,是裴清川不曾设想过的。他摩挲着茶盏,抬眸看着她,定定看着她神情的变化,一字一句道:“你我本有婚约,成亲难道不应该吗?”
他看着桌上摆放的果子,他向她介绍说是陈家干果铺新出的,她却一脸了然的说,她知道,林词安昨日送了她一些。
她这般震惊,是因为舍不得林词安吗?
思及此,他掌心的力道也逐渐增大,唇角噙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还是说,昭昭想毁约了?”
这是什么话,闻昭对上他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随即细声解释道:“我只是有些惊讶,我以为、我以为,毕竟你是天上翱翔的鹰,而我……”
裴清川听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心底却狠狠松了一口气,他起身将她的两只手放在自己掌心,认真道:“别怕,一切有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他总是有令人信服的能力,可是闻昭还是害怕,他们的家世是一道鸿沟,她不放心地问他:“侯爷与侯夫人真的同意吗?”
“我娘亲口说的由我。”裴清川轻声说,顿了顿又道,“只是近来我琐事缠身,不能带你回去,你待在舅舅家里人多安全些。”
他大掌顺着她的墨发,一字一顿地承诺道:“等此间事了,我接你回侯府见我爹娘,再准备我们的婚事,你再等等,很快我就来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