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他渐渐的忘记了这些问题,渐渐的有了自己安稳的生活时,一切又出现了转折。
那位保护着他的‘父亲’去世了,他在半的情况下被押解回国。在父亲的灵堂上,他再次见到了他的弟弟――沈煌,却已经没有半点熟悉感了。
在参加葬礼的众人前,他亲昵的唤他哥哥,那张完全褪去青涩的脸上看不到肃杀,看不到嫌恶,唯有对父亲逝去的哀恸,对兄长归来的欢喜。
他在一瞬间甚至有些恍神,即使已经过了哥俩好的年纪,但是面对这样的弟弟,在戒备的同时,他也不禁会想,这才是兄弟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在‘父亲’丧葬期间,他们一直维持着兄弟情深的模样。而他甚至信以为真的认为他的弟弟已经想开,以为他们真的能成为真正的兄弟。直到那一天他拎着行李准备离开……
他才发现,原来死亡才是最简单,最痛快的……真正的痛苦,并不是死去,而是活着,看着希望一点点的变成绝望,最后再也无望。他几乎完全迷失在那无止无尽的折磨中。
48、晋江独家首发
他,这是怎么了?
头昏沉沉的,整个人都像是陷在泥淖之中。
身体完全不能动,睁不开眼,即使那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完全没有掌控的能力……
“哥哥,你在意什么,我就想践踏什么,啧啧……瞧瞧,多可怜!”
似是从久远的地方飘来的画面,但眼前,黑暗依旧是黑暗,那画面直接在他的脑海中上演着。
他记得的。
他记得这个画面。
那间房间,他在里面整整被关了两年。
他记得那间房间里有一张暗色的大床,柔软却并不能让他舒适。那件房间有一扇巨大的窗子,但却是中年无法打开的。浓稠的像是干涸的鲜血一般的及地窗帘,每每阳光直射进来便投射出深红的阴影。
此时脑海中的画面一转,在那暗红色的一角,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奄奄一息的趴在地毯上。
与窗帘同色的地毯,即使氤氲上血渍也无法分辨。
女孩的身上衣衫凌乱,袒露出来的手臂、脖颈甚至是脚踝,一片青青紫紫。
坐在床沿的沈洛泽猛的一颤,即使不通人事,他也知道在女孩身上发生过多么残忍的事。
“大……少爷,大少爷,救救我!”女孩忽然开口,有鲜血从她张开的口唇间留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沈洛泽出声质疑道。
是的,在那时候他还有质疑的能力。
沈煌倚在窗沿上,暗红色的阴影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片扭曲的阴影,“为什么?”他轻笑了一声,“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哥哥没有听到?”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朝着沈洛泽走去,他在床便停下,伸手拧住沈洛泽的下巴,强制的将那张脸转向自己,“我想是因为哥哥你对她笑了吧!为什么对她笑?让我想想,是因为她长得像哥哥的母亲吗?”
沈洛泽的眼猛的瞪大,那是被猜透了内心的恐惧。那时的他还没有明白,他的一切都逃不过沈煌的眼,因为他得到的一切都不过是沈煌的施与。
“你说,我在哥哥面前把她……杀了,好不好?”捏着下巴的手指收紧,沈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佞的笑。
沈洛泽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人,他在那双眼中看到了杀孽,没有任何掩饰的杀孽,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是的,在不久以后他就会发现,沈煌说的一切都不是开玩笑,他从来说到做到。
沈洛泽斜眼看着地上用着最卑微的姿态祈求着的女孩,那个有着与他母亲同样温暖笑容的女孩……
“不,别杀她。”他一把抓住了沈煌的手臂,急切的说道。
“恩?”沈煌垂眼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没有立刻表态。
“我求你,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别杀她!”沈洛泽的额角带着细汗,他恳求道。
只可惜,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他越是祈求,表现的越是在意,最终的结果也越是……凄惨。
他看着沈煌在沈洛泽面前举起了枪,他看着那女孩挣扎着在地上不断爬行……
即使知道这一切都已是过去,已经不可能挽回……
不,别这样……
不,别这样做,沈煌……
‘砰’
血红色彼岸之花在他眼前绚烂而奢靡的绽放开来。
他猛然睁开了眼,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是梦?不,那只不过发生在曾经,真真实实的发生过,那个女孩,是第一个,第一个因为他而惨死的无辜受难者。
“真没想到,哥哥说梦话竟然会叫我的名字,我以为哥哥早就将我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耳畔忽然飘忽而来的声音,熟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上杉秀树的眼倏然大张,他缓缓的,缓缓的朝着声源的方向侧过了头,而后在瞳孔中印出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庞时,他的瞳孔骤然紧缩,黑色的瞳仁因为那一瞬间的惊恐,毫无规则的上下左右乱窜着……
沈、煌。
他的唇张合着,颤抖着,最终却没能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沈煌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他的哥哥,嘴角勾勒出一抹冷酷的笑意,他放下了交叠的双脚而后站起身,“好久不见,哥哥。”他缓步朝着上杉秀树躺着的床走去。
已经顾不得去思考任何东西了,上杉秀树一瞬不瞬的盯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人。他的手紧紧的攥着身下的床单,如果可以他只想不断的往后退,他不想与男子靠近,他不想与男子有任何的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