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只说凑齐了就能打开,并没细说怎么打开。”楚行舟皱眉道,“也怪我,只顾着劝说师尊莫要归隐,忘了问仔细。”
他们讨论的功夫,白璧成已将思木盒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时候将手指捅进盒顶的圆洞试了试,沉吟道:“我瞧含山那串珠子并非个个滚圆,乃是莲花从含苞到盛开的步步之态,而这盒顶的洞口也不是规则的圆……”
“我知道了!”含山已然明白,“是将莲珠填进洞里,大小正好方能启动机关!”
“若是这样,就要将这串九莲珠剪开了。”虞温道,“好好的珠串弄得散了,倒有点可惜。”
一听虞温这样说,含山果然犹豫了,这是娘亲留给她的唯一物事,就算能拿到一座山的财宝,她也不想换。
“这倒无妨,”楚行舟出言安慰,“等拿到盒子里的东西,再将其归位取出莲珠,重新穿上就是了。”
“肯定能取出来吗?”她眼巴巴问道。
楚行舟虽没把握,但他是一定要知道师父归隐之处的,他可不想一辈子只做厨子。一念及此,他便笑道:“姑娘放心,这四只盒子如此精巧贵重,当然要反复使用,不可能只用一次的。”
这理由略略说服了含山,她摘下腕上的九莲珠,又爱惜地抚挲了一下,这才递给楚行舟:“你们剪开吧,我可舍不得剪它。”
楚行舟接过九莲珠,只觉入手温润,九粒莲珠华光内蕴又姿态各异,的确令人爱不释手。他接过虞温递来的绣剪,小心剪断丝线,将九粒莲珠逐一摆在桌子正中,这才选取莲珠投进盒顶的机关里。
珠子投进去,若是不合适的,便在里面哐啷啷响,倒一倒便也出来了,试了两三次,忽然有一枚恰恰合度,丢进去便听咔得一声,再晃里面就没声音,算是卡死了。
楚行舟大喜,将余下的几枚再逐一试过,终于找到四粒合适了,最后一粒丢进去后,便听着盒子里卡卡一阵急响,四只盒子被上下两道细痕勒出的一段各自向右滑开,停留在“翅膀”连接成的轨道上。
这四只盒中盒却没有盖子,只敞口的,里面各躺着一片牛皮图纸。楚行舟欢呼一声,将四片图纸取出拼在一处,众人围拢去看,只见图上用朱砂勾出一座房子,房子边上标的地名是“神秀镇”。
“神秀镇在哪?”黄芮以瞋目,“天下之大,谁能知道这个小地方?”
“房子后面有座山,”虞温提醒,“会不会在这座山脚下。”
众人皆以为是,再看那座山,却标着两个字“含山”。
“含山?是我的名字?”含山忙问。
白璧成心里隐约的疑惑又坐实了三成,但其中的许多细节他又着实想不通,因而说道:“我初遇你时便说过,你的名字是一处地名,你忘了?”
“原来……,原来……”
含山不知说什么好,但她心下却想,难道娘亲留下的一座山的财宝就是在“含山”?所以她的名字从一开始就包含深义?
“含山的所在之处大家都知道,”楚行舟道,“在平州。”
他说着转回身,撩袍子向白璧成跪倒,仰面道:“侯爷在上,承蒙您一路照料我家姑娘,请受小的一拜。”
他说罢就磕下头去,白璧成连忙来扶,然而黄芮以和虞温也跟着跪下拜了,白璧成也不知该拉扶哪一个,只得无奈道:“我有痼疾在身,多亏含山每日替我施针抵抗,分明是她救了我,哪里是我照料她呢?各位行如此大礼,叫我如何受得?”
楚行舟又一抱拳道:“侯爷救助之恩,来日必有厚报,明天我们就要带着含山往平州去找师父,伺候过今晚饮宴后,要暂别侯爷了。”
他这一说,白璧成和含山都愣了愣。
“明天就走?”含山脱口问,“会不会太急了?”
“我们几个与师尊分开那年,还没有姑娘,如今姑娘也有十七岁了,分别数十年,小的一天也等不了,想立即见到师父。”
楚行舟说着虎目含泪,将近二十年音信全无,他甚至不能肯定冷三秋是否仍在人世,如今知道他的下落,他实在是一天也等不了,要即日前往。
白璧成却不意外,他早就知道,得知冷三秋下落之时,就是含山离开之日,虽然他心有不舍,却知道不能拦阻含山,毕竟遵从娘亲遗愿找到冷三秋,才是含山的本意。
“你说得不错,”他微笑道,“既是知道了师父的下落,当然应该前往。你们路上若有需要只管说出来,若是能帮上忙,我也好助一臂之力。”
含山还没能接受明天就要离开这件事,然而听白璧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允可了,她不由急道:“我若走了,你的咳喘症怎么办?没有我每晚给你施针,你兴许要咳一整夜才能缓解!”
“那也不必一整夜,我以前发作时几个时辰之后也能止住。”白璧成只能宽慰,“虽然难受些,但也不至于要了性命。”
她说着拉起白璧成的手臂,扯开他的袖子,看着又往上蔓延的小疹子说:“怎么就要不得命了?以前几个时辰能止住的,以后就不能了!没有我给你施针克制,没多久你就会咳到五脏俱碎才能算完,那可不就是要命的?”
“侯爷的病症如此严重?”虞温关切道,“在山庄时见过侯爷发作,看着的确痛苦非常,却不料这病凶险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