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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这里依照的是唐代的《职制律》:贡举非其人,一人徒一年,二人加一等,罪止徒三年。若考校不实,减一等。失者,各减三等。”

。”

李忧民面色阴冷,鹰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只杖一百吗?小孟舍人可得要仔细想想?”

孟追欢梗着头道,“圣人可传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中精通律例的官员来御前,依梁律,只能杖一百。”

“小孟舍人这官当的可真不错。”

李忧民面若冰霜,唤来内侍拟旨,“大理寺少卿伍相庆,诬蔑命官,妄作纠弹,秋后处斩,不得赎;中书舍人孟白甫贡举非人,徒一年;散官孟追风,褫夺官位,永世不得荫官科考。”

孟追欢与卢为光这才抱着试卷来到中书省中,公署中其他官员已然下值,唯独他们二人。

卢为光拿出个火折子点燃灯轮,“伍相庆无端生事、污言诋毁,如今也是他咎由自取,小孟舍人也不必忧心。”

孟追欢轻叹了一声,“断罪由乎喜怒,轻重在乎好恶。梁律于圣人而言,不过是几页纸罢了。”

“自古天子亦皆然兮,独不见夫累累荒冢?”卢为光轻轻笑道,“吐哺握发不常有,梁父吟

梁父吟:君王信谗言,二桃杀三士。春秋时,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三人是齐景公的臣子,勇武骄横。齐相晏婴想要除去这三人,便请景公将两个桃子赐予他们,让其论功取桃,结果三人都弃桃自杀。

倒是响彻古今。”

“我从前也以为晏婴智计无双,做天下第一阳谋,不费吹灰之力除掉公孙接、古冶子、田开疆,”孟追欢捏了捏被李忧民踩过生疼生疼的肉,“不过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孟追欢将考策的卷子收拾妥当后,才回了亲仁坊中。

孟白甫已然坐在庭中等她了,他向后躺倒在逍遥椅上,手摇蒲扇纳凉,时不时啜两口酒。

孟追欢在孟白甫身边蹲下,轻轻握住孟白甫已然长出皱眉的手,“阿爷,终究是我对不住你,我若是不顶撞圣人……”

孟白甫用蒲扇掩住了孟追欢口中未说完的话,“谁说的,能为女儿挡灾,我很高兴。”

孟追欢挨着孟白甫席地而坐,“我明日便去替阿爷将赎铜交了。”

“何必呢,直接以官当徒

官当,唐朝法律制度,即用夺爵位、除名籍和免官来抵罪。

便好,这官我也做腻了,”孟白甫替孟追欢扇着扇子,“我写了半辈子诗,这一官半职还是高祖看在我是贵妃妹婿得份上赏我的,我女儿入朝不到半年,便官居五品,前程万里。”

孟白甫双手合十作拜手状,“祖宗保佑,欢娘该去祠堂里多磕几个头,多烧几注香才是。”

孟白甫见孟追欢神色郁郁,想捏捏她的脸,但又想到孩子如今大了,自己却不好动手了。

孟白甫翘起二郎腿,神色恬然,“我也曾拜过衮冕十二旒,也曾吟干谒诗两千首,欢娘,阿爷这便知足了。”

孟追欢替纳凉的父亲盖上被子,就依着她阿爷的意思独自往了孟家祖宅祠堂上香。

如今祠堂已然修好,巍巍庭台、松柏参天,堂前书着楹联,“子孙行正路,孝悌仁信;华夏隐清风,道德文章”。

孟追欢上前正欲上香,却听一声暴呵,“果然是你,你也有脸来祠堂?”

孟追欢转头一看,果然是孟追风趴在蒲团上,想来是被他母亲惩罚在祖宗牌位前罚跪。

“我如何没脸?无言面对列祖列宗的该是你才对吧?”

孟追风从蒲团中站起,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若不是你将我试卷偷换,我如何会遭圣人贬斥,为官无望,五叔又怎会落罪?”

“你勾结外人,天子亲试也敢寻人代考?我若不换,圣人又怎会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孟追风冷哼一声,“有楚王为我作保,如何会被发现?便是被发现了,楚王也应我,待他继位,我便是三品宰辅!”

“待他继位?他第一个杀的就是我们孟家人,你有几斤几两也敢涉争储这样的事?”

孟追风嗤笑,指了指祠堂中所供奉的牌位,“列祖列宗在上面看着,都知道你是个出卖亲族、图位求荣的女人,你以为你很干净吗,你和李承玠偷情的艳词早已传遍长安里坊!”

孟追欢抱手便反唇相讥,“列祖列宗也在上面看着,你是如何个惫懒愚钝、好色荒淫的男人,连天子都知你做过的蠢事!”

孟追风激愤,随手便抽起祠堂上的香炉,欲往孟追欢的头上砸起,“既是如此,我的好堂妹,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香炉未落在孟追欢的头上,她已然拔下头上的金簪插入孟追风的脖颈,血流飞溅而出,孟追欢已然满身血渍。

孟追欢平复了平复心神,这才伸出食指,向他鼻头探了探,孟追风已然没了呼吸。

风声中传来一个冷漠淡然的男声,“死透没?要不要我再帮你补一刀?”

:魄散魂消是归路

自己第一次杀人便被李承珩撞见,孟追欢连呸了三声晦气。

“你来我孟家祖宅干什么?”

“杀人啊。”

“你一个王爷,杀人用亲自来吗?”

“杀人这东西久了不杀是会生疏的。当然时不时就要自己出来练练手。”

“你当是杀猪呢?”

“猪我倒不常杀,小时候在泉州老家时,鱼杀过不少,现在主要还是杀人比较多。”

李承珩说罢便蹲下身子,探了探孟追风的鼻息,挑眉望向她,“死还是死透了,埋尸会吗?要我教你怎么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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