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干事的语气里很有些吹嘘和推销的热情。话没说完,高城的眼睛早已毫不打弯地直落到许三多身上,史今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前者毫不掩饰地错愕和恼火,后者有些亲切和久别重逢的感情,当然,也有许多诧异。
“呵呵!许三多,你是个好兵吗?”高城的口气有些轻蔑。
“我不是。”
许三多顿时就蔫了下去。唯一能让他还没掉头就跑的,是史今温和的目光。
许三多和他的行李委委屈屈地蜷在过道里,过往的士兵,基本上把他当成透明的。
连部的会议室里,高城正大着嗓门吼着:
“不要!没考虑就不要,考虑过了更加不要!转了个大半年,他胡汉三倒又杀回来了!我不管他跟团长是什么关系,总而言之,钢七连的门对这个兵,永远是关着的!战斗力不是凭个人好恶决定的,我现在就出去跟那个兵说,我让他哪来的回哪儿去,钢七连容不下举手投降的兵!”
史今竭力地拦着,但是对高城没有一点作用,他还是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喊着:
“团长那边没发言权!他能比我更了解我的连队。我的兵都是我一个一个选的,我这连的勇气是一个一个激出来的!你知道什么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吗?一颗老鼠屎……”
连指导员洪兴国从楼道里进来,很奇怪地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反感这个兵?”
高城说:
“因为我记忆犹新,你是没福看见,他被自家的坦克吓得都举起了双手,他是投降,你知道吗?你也不用说服我,你指导员同志还是去跟兵多做做说服工作。”
史今终于忍不住说:
“这个兵,给我吧。”
原泽在刚刚在连队门口看到史今的表情时,就对这句话丝毫不感到意外,甚至说对接下来许三多会留在钢七连也不意外。
高城冷淡地看着他:
“理由。”一个永远热情的家伙冷淡起来有点吓人。
“没有理由。我就是想要这个兵,我不能不要这个兵。我保证把他带好。”
高城还是冷冷地道:“这不是理由。”
史今长吸了一口气:
“我欠他。一个承诺。是在心里说的!连长!就像七连的人在心里对您说:连长,让七连更像样!跟这一样!连长!”
高城的目光犹豫了。
史今接着说:
“您有在心里答应要完成一件事的时候吗?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连长?”
高城眯缝了眼看着他,不吭声,但有一件事是明白的,他答应过的。我们都在自己答应了自己的事情中生活。
就这样,许三多和史今两人,在命运中又连在了一起。许三多拿着行李跟了史今,从过道上走过,宿舍里各班的兵都在忙各班的事情。许三多对史今极为亲热。史今目不斜视,钢七连的兵几乎全是这样,已经不仅是军纪森严,而是生活上的森严。
许三多:
“班长,看到你好高兴,我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