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和太宰治的初遇。
森鸥外刚刚成为首领不久,他的医疗室交给了小光管理。虽然才十四岁,小光却已经会紧紧抓住眼前的机会。不会?没关系,学就好了。
森老师对她的信任,使得她会不顾一切做好这份工作。
某个晚上,她发现药室的锁被撬开了。
蹑手蹑脚地进去之后看到了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正踮着脚够货架上的药品。那时十五岁的太宰也不太高,货架高处够起来有些费劲,他咬着牙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正琢磨着搬把椅子过来的时候,身后忽然一股力量袭来。
他沉下目光,本想着以自己“人间失格”的异能大概率不会受到多大伤害,可没想到身后的人压根没有异能。
虽然他发现了后面有动作,自己本身却不是个擅长体术的人,他闪躲了一下,却在下一秒就被来人扼住手腕、踢向膝窝,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眨眼间他就被按在了地上。
港口黑手党未来干部完完全全的黑历史。
小光的膝盖抵在他的背上,一只手按着他的头、使他的脸贴在地板上,另一只手捏住了他左手的手腕一用力,只听清脆的一声骨响,地上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没有喊。
“你是谁?”小光恶狠狠地发问。
太宰治感觉手上的疼痛快让自己昏厥,额头上冒汗,只是嘶嘶地吸了几口气,一时没有回答。
这家伙感觉好弱啊……小光忖度,虽然她从小在小流氓之间打架很少输掉,但受抚子教育她深知自己一个女孩子在港口黑手党里应当是打不过男孩子的,更何况这里遍地都是有异能的人。
她不自觉地松了松手里的力道,迟疑地又问了一次:“你是谁的手下吗?为什么半夜撬锁来这里?”
自己人的话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地来?一定是坏人!
思及此,她对自己捏断了人家的手腕少了几分愧疚。
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她的责任就是看好医疗室。
“……我只是想来找药。”太宰的声音还能听出微微的颤抖,似乎手腕真的痛极。
想了想刚刚他的动作,似乎确实像是在找药……小光的愧疚感多了几分:“那,你想找什么药?”
“退烧药。”顿了顿,“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小光迟疑,觉得以这家伙的身手估计对自己也构不成什么威胁,缓缓放开了他。男孩艰难地爬起来,坐在地上微微低着头,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
窗外的月光只能微微洒进来一些,只能通过模糊的光影辨认,这是个长得还算不错的男孩子。
只是散发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
小光感觉更愧疚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对方一躲,警惕:“你做什么?”
“不发烧啊,为什么要退烧药?……还大半夜来,这不是主动让人把你当贼吗?”小光撇清责任,“所以啊,你这手腕,不能全怪我。”
太宰觉得,自己被一个没有异能的小姑娘一招制服,手腕还给掰断了,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他没打算跟她算账,反而脑筋一转,认为可以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睡不着,想吃退烧药助眠。”
“……”小光无语地看着他,“那你直接要安眠药不好吗?”
“安眠药也行。”他还是担心说安眠药让她警惕特意换了种药。
小光让他等着,起身去找药。搬过椅子踩上去拿下来一盒,打开包装,又从里面倒出两片,递给他。
“喏。”
“一瓶都给我。”
开玩笑,自杀用,两片怎么够。
“不行。”小光一口拒绝,“怕你掌握不好量,吃多了危险。”
“我常吃,自己有分寸,不会有危险。”
太宰也站了起来。迎着月光她看清了他的长相——很清秀的一张脸,蓬松的发丝让他看起来像个精致的娃娃,真的很好看。只是露着的那只眼睛流露出的情绪却是极为冰冷。
如果是其他时间地点,可能小光真的就屈服了。然而这里可是医疗室,森先生说过,这是她的地盘,她是老大。
于是她昂起头:“在这里,我说了算。如果你明天还睡不着,那就明天再来。总之不能一瓶都给你。”
太宰思索了一下如果不用异能自己和她的武力差距——刚刚是她偷袭,真打起来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不会输,可是现在自己只有一只手能用……
……算了。
死也不急在一时。
于是那天晚上,他只带走了两片安眠药。
以及一只打着石膏的手臂。
小光对那个家伙很是好奇——当然,“好奇”这种情绪是二十一岁的小光回忆起当年的事所作出的结论。总之,初见之后,她对那个不知名的男孩子有着强烈的兴趣,并且四处打听他。
本以为是个无名小卒,没想到一击就问到了答案。
第二天好朋友抚子来找她玩耍。
“黑衣服、黑头发、独眼龙?手腕上有绷带?”
“嗯嗯,长得很好看的一个男孩子。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他叫什么名字?”
“不用打听,他叫太宰治,刚加入港口黑手党不久,鸥外先生很喜欢他。”抚子正对着镜子编麻花辫,说着说着冷哼了一声,“据说能把一切异能无效化,还是个自杀爱好者,整个人阴沉沉的,看着就讨厌。”
那态度,漂亮精致的脸上当真充满了嫌弃,一点不打折扣。
“好好的命不要,自什么杀,这种人就是欠教育!”抚子绑好发绳,气鼓鼓地叉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