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厘翻了翻自己的背篓,想找一条干爽的布巾擦水,翻了一轮都找不到有一处是干的,最后拿着布巾去雨水下搓了两下,拧干后丢给林以玖。
“这块布巾没用过。”穆厘头也不回,又从背篓离把自己的澡巾翻出来,拧干了直接往脸上擦,转头看到林以玖看着他发愣,手上拿着布巾一动不动。
穆厘手一停,问他:“怎么不擦?”
林以玖两指搓了一下穆厘的头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呢喃道:“竟不会脱色?”
“?”
这头发货真价实怎么可能会脱色!
穆厘这一天尽是叹气了。
“顺着这条道一直走,半途有一座亭子,再往上走是一座小庙,二位客官可以去瞧瞧。”
船夫老伯说的小道是小岛上山的唯一一条小路,路两旁载满了桂花树,成片成片地往上蔓延,坐在棚子里,鼻息间俱是桂花香。
刚刚下了雨,小路泥泞,一脚踏上去,能带起不少混着桂花瓣的厚泥巴,才走没几步,穆厘那双运动鞋就沾了一圈的泥,想用旁边的矮草蹭一下都难蹭掉。
运动鞋都遭此厄难,更别说林以玖那双白色布鞋,更是惨不忍睹。
这泥堆积的,走几步高几厘米,要是走到小庙,估计能凭空走出一双高跷。
穆厘说:“我应该没有洁癖,但是为什么我看着这一鞋子的泥,这么不顺眼呢?”
林以玖随意扫了眼自己的衣摆,没敢多看,怕承受不住,“雨后小路多泥水。”
两人相视一眼,果断选择回头。
船夫老伯没在棚子里,估计去别的地方转悠了,两人就着江水洗了一下鞋子。
林以玖蹲在他旁边看他洗鞋,“阿厘的鞋子甚是奇特,我还是第一次见。”
穆厘随意地抬了一下手中的鞋子,“这叫运动鞋,你们这里应该没有。”
“说来不仅是鞋子,阿厘的发色衣裳都与我们这里不同。”林以玖说完又想碰一下穆厘的头发,红发,还不会掉色,当真奇妙。
“因为我压根不是你们这里的人。”穆厘也不介意说自己的来历,既然聊到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从……很远的地方来,算是另一个时空吧。”
“时空?”这个词,林以玖没有在书上见到过。
“对,不过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很远的地方。”
“外邦?”对于林以玖而言,最远的地方不外乎外邦。
“也……算吧。”
穆厘没法解释时空这个概念,又怕说得太玄乎了被林以玖误认为是妖魔鬼怪,说外邦也不算骗人,毕竟阙朝对他而言就是另一个国家朝代差不多了。
小岛上的庙宇亭子没能去成,船夫老伯回来看到他们二人在棚子里还有点惊讶,等看到他们的衣摆也明白了原因。
老伯笑呵呵地对他们说:“下回选个好天气来,这桂花得开到十月呢。”
今天这个天气本以为不差,谁知半途会下这么大的雨,还下得莫名其妙的。
穆厘和林以玖被淋了个彻底,不过太阳大,等竹筏返程靠岸,身上的衣服也被晒得半干,就是衣摆看着实在糟心,这副样子也不好再去别的地方闲逛。
只是想到这书呆子回家估计还会走小巷子,穆厘就打算送佛送到西,“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林以玖听此,慌忙摆手,“怎可劳烦阿厘?我一人回去也可。”
穆厘挑挑眉,“你一个人回去,要是再遇到个抢劫勒索的,难道你打算继续抱头挨揍?”
“不会。”林以玖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等着挨打的模样。
没人喜欢挨打,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也不会这么干脆利落抱头蹲下,窝囊总有窝囊的好处。
见林以玖拒绝,穆厘也没再坚持,“那行,回去小心点,记得走大路。我走了。”
“等等。”林以玖说:“阿厘还住韵膳斋么?”
“不,短工做完了就走了,接下来应该会去住客栈。”
住客栈的话,就相当于居无定所,之后要想找穆厘那就难了。
林以玖解下钱袋递过去,“这里有些碎银,阿厘先拿着。”
穆厘看着他笑了一下,没有接,“我身上还有钱。”
林以玖有些尴尬,以后可能遇不到穆厘,穆厘救了他两次,这恩情不可能不报,他身上只剩这些碎银子,他不敢说这是报答恩情,但被穆厘看了出来。
“我暂时住客栈,”穆厘拿过林以玖的钱袋,转手把钱袋绑回他的腰间,“等之后我稳定下来了,我去成道书院找你。”
入目的是穆厘头上的蓝色穗子,随着穆厘的动作在晃动,林以玖克制着想要碰一下的念头,他点点头,“好,若是我不在成道书院,阿厘可到二十里街的望月书坊留信。”
死了
两人分开后,穆厘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过一夜只要十文,还能洗个澡,就是有一点不太好,是大通铺,还是二十个人的大通铺,得跟人挤。
不过现在大夏天的,来客栈住的人宁愿多花五文钱就能换成十人大通铺,大部分人都选择这个,穆厘没钱,五文钱能买两个饼,凑一凑就是一天的饭钱,他也舍不得。
没来这里之前,他从没为钱焦虑过。
潇潇洒洒十八年,一朝打回解放前,摸遍全身有几钱?定眼一看想成仙。
穆厘叹口气,快速冲完澡回房间;二十个人的大通铺也没住满,就住了十来个,具体多少个,穆厘也没有闲心数,他满脑子计划着明天要去哪里找份长工。
本来有一套换洗的衣服但是被淋湿了,放在背篓里没有及时拿出来晒,那味道他想想脸色就发青,为此他还买了一套衣服,一双草鞋,总共八十五文,再加上今天的客栈钱,他那三百多文钱已经去掉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