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舅舅薛容的事,他们都把目光投向牧昭。
要不要一起去,还得牧昭发话。
牧昭虽然很想给新婚夫婿一个面子,可她思量再三,觉得自个的身体还是经受不住这来回的颠簸,淡淡回绝:“你们去吧,将军既说那叉烧肉是绝佳美味,我且回去尝尝。”
陈司靖并不意外她的回答。方才是他自己上头把公主当朋友对待了。若公主真的在婚后第二天跟着他去医馆,被人传到圣上耳朵里,指不定又闹出什么是非来。
“向繁、杨简,你们护送公主回府。”陈司靖点了两个信得过的亲卫的名。
一直没说话的宋墨玉却忽然开口:“劳烦等我一会。”
在几人的注目下,宋墨玉转头就进了门房那,要过登记访客的纸笔在上面挥毫笔墨。
“这?”陈司靖不解。牧昭就更不解了。她先是走又是在这站了好一会,已经很疲惫,可这个宋姑娘什么都不说清楚却还要她等。唯一一个明白过来状况的陈司悬则笑了笑,为宋墨玉解释了一句:“三哥三嫂稍等片刻。或许是个惊喜也说不定。”
好在几人并没有等太久。
宋墨玉边往他们这走边吹干上头的墨迹,随后往陈司靖和牧昭面前一递:“这张药膳方子就当我送公主的贺礼吧。”
牧昭完全没想过自己从胎里就带着的病症,会有治好的可能。自她出生以后,御医院的人便成天围守在她身边。先天不足,只能靠后天将养。生在皇家,别人都是蜜罐里泡大的,唯独她是在药汤里长大,浑身都沁出一股淡淡的苦药味来。
好在她也算是平安长大,一日三餐把药当饭吃,习惯这样过活,并预计到她往后到老的日子,也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可是今天宋墨玉却写了一张药膳方子给她,那些或珍贵难寻或随处可见的药材食材组合在一起,名为血府逐瘀粥。上头写得清清楚楚,每十二个时辰一碗粥,五日后她的不足之症就可痊愈。
牧昭此怔怔地看着这张方子,忽然又听到宋墨玉平和的声音:“若公主不放心,尽可请宫中御医一观。”
牧昭忘了自己是何时从国公府离开的,只知道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将军府里头。
偌大的将军府还悬挂张贴着各种大红的囍字福字,下人们见她归来行过礼后又各自去忙碌。
牧昭贴身的大宫女看出她的犹豫,主动说道:“殿下,听闻这位宋姑娘是救治陇州疫病的功臣,所以虽为女儿身却得圣上赏赐医官令。想来她的方子应当有几分可信,殿下,可要奴婢进宫去寻张御医。”
张御医是御医院首座,看顾牧昭也已看顾了十余年,对她的病情、体质最是了解。在看方验方上也是个中能手。
“去。”牧昭终于开口,“你拿我的令牌从宣德门进,切记悄悄去寻张御医。交待清楚,这事莫叫母后和皇兄知晓。若是不成,也免得他们空欢喜一场。”牧昭下意识里想保护宋墨玉。
这些年不是没有庸医胆子大到,连皇家都敢欺骗。他们不知道从哪寻摸一张野方子来,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用料要么毒辣凶狠,险些让求医心切的她去了半条命。要么只是一些平凡无奇的补药,无功无过。当然这些庸医骗子下场都很惨,轻则坐牢砍头重则五马分尸祸及家人。自那以后牧昭便歇了心思,只吃张御医给自己安排的补药,不再寻求根治之法。
哪怕这方子没什么用,只要皇兄他们不知道,那也不会迁怒于宋墨玉了。
另一头宋墨玉和陈家兄弟俩到了杏林堂所在的街上。
“豁,玉京城就是玉京城啊,你们这医馆比我们那菜市场还热闹。”宋墨玉掀开帘子下马车,被眼前的盛况惊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粉丝见面会呢。
“属实有点……”夸张了吧。
陈司靖和陈司悬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喊道。
宋墨玉不知道,几个时辰前陈司悬让人回信她会来杏林堂治一些疑难杂症后,玉京城的大夫们属实是奔走相告,把手底下所有积年不愈的病人都叫过来了。病人们听说有神医要来,又呼唤上患病的亲朋好友。此外大夫还会带上学徒,又还有许多人是道听途说来看热闹的,可不就把这条街都挤满了。
那杏林堂前留出的那条路,还是大家自觉给宋墨玉他们的马车让出来的。
四面八方都有说话声传来。
“你他娘别踩我的脚!”
“再推我要打人了!”
“原来这就是神医,好年轻的神医娘子!”
“不知道神医可许了人家,神医若治好我丈夫,我免费给她做媒!”
“听说找神医开方子不要钱,是不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