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想要扶着海兰躺下,却被突然回过神来的海兰用力抓住了手臂。
“叶心,当初江与彬来给我诊脉,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海兰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江与彬说过什么,叶心却面色犹豫了起来,最后一狠心跪倒在地。
“主儿,奴婢一直瞒着您一件事,是怕您伤心,但既然今日主儿突然问了江太医的事,奴婢真的不忍心主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奴婢去给您取药的时候,有一次遇见了江太医,他问奴婢,主儿怎么还吃这个药,那贵人没有提醒主儿不要吃了吗?奴婢不明白,想要继续追问,江太医却不肯和奴婢多说了。
后来奴婢才反应过来,那贵人怕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主儿总是叮嘱奴婢不要告诉那贵人您的病情,怕她伤心,奴婢实在不忍心告诉您啊。”
海兰摇着头,她不信,她一个字也不信。
“主儿,奴婢没有骗您啊,不信,不信我给主儿去找江太医,让他说个明白。”
说着叶心就要往外跑,跑到门口时,却听海兰开口叫她回来。
海兰怔怔地坐在原地,江太医喜欢惢心,惢心又衷心于姐姐。江太医没有理由骗叶心,叶心又敢去找江太医作证,叶心也没有骗她。
难道,真的是姐姐骗了她?
叶心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海兰晦涩的声音,“你去帮我请姐姐过来。”
——
如意被皇后叫去叮嘱了一番子嗣问题,本来就十分不开心,一回到延禧宫,就看到叶心守在门口等着她。
她跟着叶心去了海兰的屋子,进了屋子,她被药味呛得下意识又用帕子捂了一下鼻子,然后又马上放下。
但这次海兰可看了个正着,海兰等如意坐下,才开口说。
“姐姐,我最近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好,你觉得会不会是有人让齐汝害我?”
如意顿了顿,“江与彬之前不是来给你看过一次,说是齐汝的药没有问题吗?你要是不放心,就让江与彬过两天再来给你看看。”
海兰慢慢开口说,“姐姐没有感觉我生产之后身体越治越差,是不同寻常的吗?”
如意不敢开口说觉得有问题,怕海兰非要刨根问底,她还没准备好和皇上对上。
她僵硬着笑容开口,“你不要乱想,过几日让江与彬来看看,就都知道了。”
海兰看着如意心虚的表情,姐姐是真的没觉得不对吗?
她突然开口,“叶心听到了江与彬和人说话,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不怪姐姐不替我去找皇上。”
如意先是一惊,然后听到海兰说不怪她,就又放松下来。她并不觉得海兰会说谎话,毕竟海兰从来不会怪她不是吗?
而且她是有苦衷的,海兰明白她和弘历哥哥的爱情,一定会理解她不想伤害自已的少年郎的。
如意露出笑容来,“海兰,我不是不救你,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皇上和我一直有隔阂,我也委婉的问过皇上,却被皇上拒绝了。
你放心,等我和皇上和好如初,我一定会让皇上放过你的。”
海兰愣愣地看着如意的笑脸,感觉自已好像理解不了如意的话了。
姐姐承认了,姐姐早就知道了皇上要杀她,但是姐姐没有救她,没有去找皇上,也没有阻止她喝药。即便,她是为了救姐姐出冷宫才落到如此地步。
姐姐说她没找到机会,可是她不是才把凌云彻调成御前侍卫吗?怎么到了她,就没有机会了呢?
如意自已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串,却发现海兰好像在走神,她有点不高兴,于是扯出笑容说自已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走了两步,却听见身后传来海兰的声音。
“姐姐,我死了,你会替我报仇吗?”
如意一愣,然后回头和她说话,“海兰,你说的是什么话,皇上这么对你是因为你做出朱砂之事伤了他的心,不过皇上还是给你留了面子,不是吗?
这件事确实是你太冲动,伤害了皇上,等他原谅你了,你就不会有事了。”
海兰笑了,笑声中如同藏着血泪一般,原来,在姐姐眼里,她落到这步田地,都是她自已活该。姐姐和皇上,都不会有错,更不会因为她,影响姐姐对皇上的感情。
在姐姐眼中她究竟是什么?她为姐姐付出了一切,她失去了自已的孩子,失去了健康慢慢死去,却还在想着帮姐姐除去最大的威胁。
可姐姐别说救她,甚至连提醒她都不愿意,她的命,在姐姐眼里,比不过一个侍卫的前程。
姐姐,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
如意被海兰笑得心里发毛,她不知道海兰今天是怎么了,转身又想要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姐姐。
她回过头去,看见海兰举着一块瓷碗的碎片朝着她扎了过来,如意尖叫出声,想要躲闪,却双腿一软往地下坐去。
那碎片的边缘就狠狠的在她脸上划过,她的尖叫声引来了守在门口的惢心。
惢心推开门,看见如意捂着自已的脸,指缝间有血流了下来,而海官女子就站在如意面前,举着沾着血的瓷片,她连忙挡在如意身前。
海兰看着躲在惢心身后的如意,惨淡一笑,她病了太久,已经没有力气继续了,“姐姐,我这一辈子,为了你,一眼都没有见过自已的孩子,还缠绵病榻,凄惨死去,姐姐却随手就把我抛弃了。
那我就祝姐姐,也如我一般,与孩子不得同处,被最爱之人弃如敝履,最后孤苦死去。”
海兰笑得灿烂,如同以前每一次面对如意时一样,“姐姐,你一辈子别想摆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