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学士府谢家闻着这消息,如何能善罢甘休,这可是他们谢家娇滴滴养大的嫡女啊。上一世,顾潆一边伤心于谢氏的突然离开,却又觉着谢家上门闹腾一场,谢氏总归不至于太过凄惨,毕竟,她即便是死了,娘家人还是爱她的。
可讽刺的是,不过闹腾了十几日的功夫,便传出谢家准备送了嫡次女给大少爷做继室,准备继续这门姻亲。
回想着这些,再看着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互相见礼的谢氏,顾潆到底没忍住,红了眼睛。
谢氏哪里能看不到顾潆的变化,毕竟方才她给大长公主敬茶都未有半分的慌乱,怎的见着自己,竟然突然就红了眼睛了呢?
可即便心中诧异不已,谢氏也只能压下满心的疑惑,毕竟长房和二房有旧怨,荣昭郡主可不会乐见自己亲近这顾氏的。
顾潆却是因着谢氏上一世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有陈砚青陪在她身边,接下来的见礼还算顺利。不管谁对她有什么想法,也都不会在面儿上让她难堪。
而等到一切见面礼结束,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大长公主也有些乏了,直接便打发了众人下去。
顾潆和陈砚青出了凤宁院,只是顾潆不知道是因着自己再次见到谢氏,想到谢氏上一世的结局,然后不由又想到自己上一世也不必谢氏好多少,她的儿子虽平安长大了,可和自己却是丁点儿不亲近,甚至是嫌弃自己声名狼藉,对自己心存怨怼。
顾潆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只要安稳度日就足够了,可见到谢氏的那一刻,那些她竭力不去想的事情,却是再次出现在脑海中,瞬间让她觉着怒火汹涌。
她似是不愿意多看陈砚青一眼,冷冷的开口道:“世子爷,你公务在身,就先去忙你的事情吧,无需再陪着我。”
饶是陈砚青性子清冷,不懂得女人的心思,这会儿也知道顾潆言语间有对自己的厌恶和怒火。
可怎么会呢?
自己方才明明也护着她了。
顾潆见他眼中的诧异,一时间觉着无力极了。
是啊,眼前的陈砚青,又哪里会知道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呢?
想到这,顾潆眼睛更红了,不等他发话,直接就离开了。
身后,紧紧追随她的倚春吓都要吓死了,“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着你有些发作世子爷的意思?”
心疼
“姑娘,您真是糊涂啊,方才您对世子爷那般态度,若世子爷真的动了怒,回门那日姑娘可就为难了。”
不怪倚春有这样的担忧,实在是近来她愈发有些不懂自家姑娘了。
当然了,她也是心疼自家姑娘的,何尝不想让自家姑娘随性而为。可这诺大的信国公府,她就怕姑娘初来乍到,得罪了人。尤其是世子爷,这若世子爷真的厌弃了姑娘,姑娘只怕日后是步履维艰的。
顾潆哪里能不知道倚春的担心,可她就是觉着心口堵得慌。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不迁怒到陈砚青身上。
哪个女人不想嫁一个好郎君。若陈砚青是如三老爷那般风、流性子,或者是那等喜怒无常,毫无品性之人,顾潆也就不纠结了。
可偏偏,陈砚青虽是性子清冷,对自己,却也未真的为难过自己的。
上一世,儿子养在窦氏身边后,顾潆除了晨昏定省并不敢太往窦氏屋里去,生怕惹了婆母的不喜。可陈砚青似是知道她的不安和忐忑一般,经常会寻了借口,带自己往婆母屋里去。每次过去,他都会让嬷嬷带了儿子过来。
可他既知道自己的痛苦,从始至终却从未说过让窦氏把儿子还给自己。
这样的忽远忽近,让顾潆愈发痛苦了。而到了后来,新帝登基,所有人都说他成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有从龙之功,再无需顾忌和自己的婚事,便是休了自己,另娶别的贵女,皇上也会给这个恩旨的。
可陈砚青呢,他非但没有休妻,反而给自己请了诰命。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这样,让自己捉摸不透呢?若他不喜自己,又何须给自己这样的体面。可若他喜欢自己,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痛苦中挣扎呢?
回想着这些,顾潆再没有忍住,落下泪。
见自家姑娘哭了,倚春顿时也急了,她还以为自己方才那番话,吓到了姑娘,想了想,她忙宽慰自家姑娘道:“姑娘,都怪奴婢乱说话。世子爷回门之日怎么可能不陪着姑娘呢?您是世子爷的发妻,世子爷即便是对您生了恼意,也不可能不给您面子的。”
“就比如方才,三老爷那样口无遮拦,世子爷不也丝毫没有给三老爷留脸面。所以,姑娘就放宽心吧,等回门之后,您便小意温柔些,世子爷会知道您的好的。到时候,若世子爷能留宿下来,您若能得个哥儿……”
倚春的话还未说完,却见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便有婆子进来回禀道:“世子夫人,国公夫人那边来人了,送了两个丫鬟往您身边来侍奉,您可要见见。”
这个时候窦氏让人送了丫鬟过来,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可因着上一世也有过这样的事情,顾潆并未有任何的慌乱,只淡淡点头道:“既是国公夫人送来的人,那便让她们进来吧。”
倚春听着姑娘这话,有些不安的轻轻拽了拽姑娘的衣袖,“姑娘,您怎么能真的把这两丫鬟留下来呢?您如今都未和世子爷圆房,国公夫人这个时候指了丫鬟过来,不就是故意恶心您,想让您知难而退吗?”
倚春说着,心里不由感慨着,这国公夫人当真是厉害极了。她打发了丫鬟过来想要给姑娘一个下马威,却没有直接往世子爷房里塞人,而是打着这两个丫鬟是过来侍奉自家姑娘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