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潆见她急着解释的样子,却是伸手抓了她的手,轻笑道:“大嫂,我怎么会疑心你有言外之意,或者是别有用心呢?”
“只是大嫂,我谢过你的好意。其实起初我也想过,我若亲自管了这些庄子和商铺,会不会不好,惹人说我小家子气,而且更会有人借此对我被徐家养大的事情添油加醋。”
“可我细细想过之后,我没什么可躲避的。这些事情就明摆的在那里,大嫂以为我让别人代管,外头就没有流言蜚语了吗?到时候,那些好事者只怕会说,我就是因着想撇清那些不好的名声,所以才找别人代管的。反正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怎么颠倒黑白都是可以的。”
“可我们就非得顾忌这些流言而活吗?何况,这金银之事哪里就上不得台面了。就说我们这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事情上,哪里不需要开销。包括国公爷和世子爷外出征战,不也需要军饷,怎么偏偏我们女人管理自己的嫁妆铺子,就被人指指点点泼脏水了。”
虽已经见识过顾潆和京城那些自己认识的贵女不一样,可听着顾潆这番话,谢氏还是不由惊呆了,只见她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却又觉着顾潆说的极其有道理的样子。
见她这副神情,顾潆笑着又道:“大嫂,我们只有自己把自己当人,只有自己立起来,腰杆直了,才能保护好我们想保护的东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氏先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之后终于点了点头,道:“弟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既决定护着姝儿,那便是准备换种活法的。”
说完,她也没了避讳,直接把这几日长房的事情说了出来。
“自那日我带了姝姐儿在身边照顾之后,听闻郡主发了好大的火,屋里更是摔了一地的东西。可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会害怕,甚至要吓死过去,可事实是,我竟觉着很安心,因为事情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大不了和离,我要的是姝姐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就我手中那些嫁妆,养活我和姝姐儿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我也知道,和离岂是容易的事情,我母家那边家教自幼就严,从未有过接纳和离女回府住的先例。而且撇开这个,我那父亲最注重颜面,怕是会因着我和离,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所以,事情最终或许就是我依旧当着这长房大奶奶,至于子嗣的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弟妹,我也不怕你笑话,这些年为了生个哥儿,郡主那边不知赏了多少汤药下来,就连我娘家母亲那边,也弄了不知多少的偏方,还去求神拜佛。可只有我知道,我的身子损了,甚至是内心深处,我根本不想再有孩子了。我想要回到还未出阁时那会儿,我不懂为什么女人嫁人之后就一定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呢?在婆母面前立规矩也就罢了,还一定要绵延子嗣,一定要有个儿子。”
这些话谢氏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她甚至和陪伴自己多年的贴身丫鬟石榴也未说过。她自幼几乎是在极其严苛的教导下长大,熟背女戒女训,所以这些话对于她来说,哪怕是想想,就觉着自己是大逆不道,自己或许真的魔怔了。
可这一刻,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信赖顾潆,可说出这些话之后,她觉着自己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可也因着她依旧觉着这些话有些惊世骇俗,她说完之后,便低垂着头,不敢再看顾潆。
顾潆哪里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紧紧抓着她的手,笑着道:“大嫂,你肯这样和我吐露真言,我真的很开心。我初入京城,没有好友,也没有可说体己话的人,所以若大嫂不介意,我们除了是妯娌关系外,更是好友,好吗?”
谢氏听着,先是一惊,之后才急忙点头道:“好的,那日后我就叫你潆儿可好。”
顾潆笑着说好。
却在这时,只见代桃神色匆匆走了进来,她也没避着谢氏,直接回禀道:“世子夫人,不好了,那徐家大少爷不知发了什么疯,醉酒之下竟然在府邸门口闹腾,闹腾着要见您,说什么他赌马赌输了银子,要让世子夫人看在您和他往日的情分上,救救他。”
没等顾潆反应过来,谢氏就猛地一拍桌子道:“这等泼皮无赖,还不让人直接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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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断然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她也不蠢,那徐家不过是个商户,就是给徐家一百个胆子怕这徐家少爷也不敢这样来挑衅的。
而且还故意嚷嚷着什么冲着他和顾潆两人往日的交情,这不就是故意让人指指点点,故意惹了是非吗?
谢氏只稍动脑子就知道,这怕是荣昭郡主搞出来的。
一时间,谢氏心中满是愧疚,不安的看向顾潆。
顾潆其实早有心理准备,荣昭郡主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恶气。可她倒是没有想到,荣昭郡主会如此不要脸,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倒贴
同一时间,窦氏这边。
窦氏这会儿还不知外头发生的事情,盖因着半个时辰前陈宝茹往她屋里来,这可以说是陈宝茹自那日受了责罚之后,第一次往窦氏屋里来请安。
之前她身上有伤,本就不便往窦氏这里来请安,可除此之外,她心里如何能不委屈。自那日她受伤,窦氏虽差身边的丫鬟送了汤药给她,对她嘘寒问暖,可除此之外竟是一次都没亲自往她屋里去探望。
陈宝茹自幼性子骄纵,哪里受的了这样的委屈。她如何能不知道,母亲这是顾忌二哥的脸面,顾及祖母的威严,这才故意冷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