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碾轮碾米碾麦合用?,你信不信,放在官窑碾细陶土,放在纸坊碾碎麻浆也很好用?。”
宇文主事又说了句话让明宝清听不太懂的话,“这一课是你教?我的,很受用?。”
明宝清道:“碾细陶土我没?想到,不过?碾碎麻浆我想到了,青槐乡产麻产竹,我之前与里正闲话时,他?也曾感慨纸价太贵,自家儿孙学字都不敢往大?了写,虽有意在这处设一个小?小?纸坊,但一时找不到人来落实。”
因为?这个槽碾只出了料钱,又是明宝清弄来的官匠,再加上宇文主事还露了面,同乡长吃了一杯茶,所以这个槽碾一半归了明宝清,一半归了未央里。
归了未央里的那一半,再由里正同几家有余钱的平摊了石料铁轴钱和买牲口的钱,及日后草料的耗费。
严观带来了一个石匠在新换来的碾轮上雕刻谷穗麦芒,他?和明宝清坐在没?搭好的矮围墙上,在这叮叮咚咚的声响里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这样,严观就觉得很好了。
然后他?扭脸,看见了文无尽与蓝盼晓手牵手来给明宝清送饭。
“严帅也在。”文无尽和蓝盼晓明明是一人一个食盒提着,却对严观道:“没?有备你的饭。”
“备了的,那位的也备了。”蓝盼晓嗔怪瞧了文无尽一眼?,示意了下在那边忙活的石匠,又对严观道:“只是些粗茶淡饭,因新榨了油来,所以就把小?青鸟捉来的几只禾鸡给炸了,您凑合吃些,不要嫌弃。”
“怎会?。”严观的口吻忽然变得硬邦邦,明宝清瞧了他?一眼?,又看看文无尽,觉得这两人碰在一起的氛围总是透着一股火药味,但又很好笑。
“咱们去树下吃吧。”明宝清说。
严观立刻说好。
文无尽那种阴不阴阳不阳的笑又深了一点,晃了晃与蓝盼晓牵在一处的手,道:“慢用?啊。”
严观已经气?饱。
“怎么了?”明宝清歪首看他?,又递碗筷给他?。
自从说出她曾有恩于他?的事后,明宝清与他?相处时就愈发自在了。
明宝清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处,严观算是给了她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也因此,她这种歪歪脑袋,笑弯眼睛的神情多有展露,看得他?心头震颤。
夜里梦见她的时候,一颦一笑愈发清晰,甚至连气味和触感都可以描摹,倒逼得他?为了换衣方便而回家住去了。
“没?事。”严观接过?碗筷,说:“你方才提到纸坊是杜里正与文无尽一同开办的?”
明宝清点点头,说:“文先生的父亲早年间?在郭氏的纸坊里做管事,写的关?于制纸的手札有厚厚两大?本,后来因为?他?与文先生的母亲相恋私奔,两人被逐出郭氏,这差事也就没?继续再做了。”
“这倒是能成书了。”严观一筷子戳进禾鸡里,金黄的表皮顿时发出酥裂的声响,肉极香嫩多汁,滋味丰富,骨头都炸软了,他?不禁赞道:“炸得倒是真够味。”
禾鸡只有鸽子大?,因喜欢在稻田里觅食而?有此名,秋来稻苗刚收割完这几日,多有禾鸡撅着屁股在禾蔸里,文先生就指着禾鸡屁股教?了一串的成语和典故——掩耳盗铃、掩目捕雀、欲盖弥彰、自欺欺人、一叶障目等等。
游飞是抓禾鸡的好手了,他?教?明宝锦,禾鸡不能追撵,它虽然飞不高,但蹦得快,生追会?累个半死,等它自己埋起头的时候,只要手脚轻一些,基本十拿九稳。
“这就是自寻死路、自投罗网啊!”游飞又总结出两个成语,也算是寓教?于乐了。
游飞和明宝锦一共抓了六只禾鸡,严观那时往厨房瞄了一眼?,就见老?苗姨利落地烧水除了毛,就浸进一锅酱汁里了。
他?没?太看清,只见明宝清家中秋后存货颇丰,后院还新搭了一个小?草棚做仓库,谷粮菜干都装满垒高,都是做了水车的人家允诺过?的。
明宝清正捧着碗莲藕汤喝,听他?夸好,就笑着说:“小?妹喜欢买香料,那日跟着阿姐和文先生去集会?上卖帕子,顺便买了些八角、丁香和草果,在家里似模似样的熬了锅卤水。这禾鸡炸之前应当?是卤过?的,诶,你请来这石匠赶不赶工?我还想给家里做个小?石磨,好吃些细粮,再给小?妹做个小?小?的碾槽,就跟碾药钵子那么?点大?,让她碾香料什么?的,图我都画好了。”
明宝清从腰间?小?布包里拿出她的小?册子给严观瞧,她那个小?小?的册子是自己用?绳子订好的,细细的麻绳还绕了好几圈捆着。
严观扬声一问,石匠正坐在那头大?快朵颐,拎着半只禾鸡连骨头都要嚼进去,立刻说:“不赶不赶!管我饭,我白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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