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眠喉咙瞬间有了新鲜空气,跌坐在地上本能地大口呼吸,但他视线始终没有从秦霄不停抽搐的身上移开。
呼吸稍稍稳了些后,有警务人员将他扶了起来,询问他有没有事,但周遭杂乱的声音他越来越听不清。只在踏出门口的那一刻,他再次抬手看了下腕表,视线很模糊,但勉强能辨认出,整个过程持续了三分钟。
他直视了秦霄三分钟。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突然脚下一软,没了意识。
谢之繁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吃醋还是心疼,又或者是害怕,但不妨碍他继续铁了心地跟着秦霄。
所以他抖了抖之前和秦霄拉扯中弄乱的衣服,是一件白色长袖薄款带帽衫,完全遮了他手臂和手腕的新旧伤痕,脖颈处的淤痕也被帽檐遮了一部分。
他来之前想过秦霄肯定会拒绝,毕竟之前秦霄每次和他做了,即使很愉悦,也还是让他滚。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抗拒到这种程度。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连自己的退路都不留。
更是不顾自己的声名和前程,在警局当众对江一眠下那么重的手。
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拿下秦霄。
这是他摆脱多年苦难的唯一机会。
谢之繁戴上兜帽,拉着两边的帽檐往脖颈处拢了拢,然后走出警局,在门口上了一辆开往城西边缘的公交车。
*
傅承焰匆忙赶到医院时,三人间的普通病房内,江一眠蜷缩在里边最角落的病床上。
灯光打在他白得几近透明的脸颊,似乎还萦绕着湿润水汽的长睫紧紧敛着,投在脸上的阴影都在微微颤动。紧抿的嘴唇有些干,仿佛一层薄膜锁住了里面的水嫩与红润,小山峰一样的喉结滚动得异常艰难,打着点滴的手紧紧攥着条纹薄被,青筋凸起,指节发白。
傅承焰心疼至极,几步冲过去,一把拉上蓝色帘子,与其他睡着的病人和打着瞌睡的家属隔绝开来,然后上床将人拥进怀里,温柔安抚,“眠眠,别怕。”
“没事了,我在这儿。”
“安心睡,睡一觉就好了。”
“我会陪着你。”
“一直陪着你。”
不知是感受到傅承焰的体温,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江一眠的身体慢慢地就不那么紧绷了,颤抖也逐渐消失,紧攥到僵硬发白的手指也在傅承焰的掌心缓缓舒展。
傅承焰将薄被往上提,在江一眠的脖颈处掖好。然后脱下西装外套铺在被子上,连人带被紧紧搂在怀里,接着哄他,直到哄得他安安稳稳地沉沉睡去。
傅承焰是在酒店书房接到警方电话时,才知道他是江一眠手机通讯录里唯一的置顶联系人。
意识到江一眠是真的很喜欢他,也确实是真的在依靠他。
傅承焰心都化了,同时又心疼又自责。
立马扔下手中的企划案,赶到医院。
见着这样的江一眠,傅承焰只想好好疼他。
当时在琴行外,就不该先他一步离开。
这一晚,傅承焰抱着江一眠在病床上斜靠到天明。
天光微亮,一道空灵的钢琴曲缓缓响起。
傅承焰对钢琴曲的喜好让他几乎听过所有流行的和小众的曲子,前奏一起,自然听出这是班得瑞的《寂静之音》。
而声音的来源,在枕下。
傅承焰摸出枕下亮着屏幕的手机,四点四十分。
江一眠每天起这么早?
身体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