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知花一时有些痴然。
她想再靠近一点,再向前走一点。
更加仔细地感受这片无垠水域的存在。
浪涌迭至,掀起朵朵晶莹的潮花。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拉住了。
无法忽视的力道迫使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璩知花如梦方醒,迷蒙回头,叶珖站在她右边落后半步的位置,脸颊沾染着些许水痕,发梢也有点点透明往下淌落。
他眼底潮意弥漫,有那么短暂的瞬间,璩知花竟分不出它与海洋的区别。
她愣怔环顾,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走出好远,海水已然盖过她的膝弯。
大脑剎那空白,妈妈坐在病床边无声淌泪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璩知花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尽数褪去。
她惊惧抬眼,呢喃摇头:“我没……我不是……”
她没有再尝试过做那样的事,她不是有意往海的深处走的,她没有想——
“我知道。”叶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自语。
他脸上还带着零星流淌的水痕,和璩知花一起站在这远离人群的水域,神色丝毫不显异样。
仿佛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和她坐在璩家的小院中时一样,仿佛刚刚甚至顾不得其他、急促上前,直到现在还攥着她手腕的人不是他一样,从容平静。
“但是,等下我们还要去吃饭呢。”
他挂着柔和弧度的唇瓣轻启,温声说着:
“玩得湿漉漉的,店家会困扰的。”
吃饭……
璩知花下意识看低头。
长裙下摆贴在小腿上,鞋袜也已经湿透。
她张了张嘴,缓慢低下头去:“…嗯。”
海风遮掩了鼻尖的酸涩,璩知花任由叶珖牵着,往海岸边走去。
夜色降临,平坦马路两侧的路灯已经亮起,如同盏盏暖黄的灯塔,顺道路途径连成一条蜿蜒的灯火海岸线。
马路一侧,几许店家摆出了露天摊位,油烟升起,人声喧闹。来海边观光的旅人们大多数已经从海边转移到了那里,带起笑语欢声,热闹非凡。
和夜市隔马路相对、临近大海一侧的海滩广场则没有丝毫灯火,一片幽暗。广场隔上一段距离便设置有一条石质长椅,供人临时休息,或观赏海景。
璩知花被叶珖带领着,到了广场中。
此时,这里已经成为了安谧静寂的所在,只有少许散步或吹海风赏夜景的人还徘徊在这里。一路走来,几乎没有碰到什么人,只有少数几乎要和昏暗夜色融成一体的模糊身影依稀可见。
“这里可以看夜景。”
叶珖说着,看向璩知花,发现后者的视线落在两人之中——他们肢体接触的部分。
才意识到还牵着她,叶珖立时松开了她的手腕。
昏黑中,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歉意。
不等他说话,璩知花已经点了点头,自顾自坐到了长椅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