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掀开窗帘,推开窗户。璩知花面无表情,漠然地望向窗外。
——夜风透窗而进,吹动两侧厚重的帘。
帘幕之间,身着浅色衬衣的少年怀抱大束鲜花,单手撑拐,安静站在路灯下。
他站在院墙外,以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无声望着这边,眼中装着快要溢出的柔和。温暖地,望着这边。
刚刚被强行合拢的心门仿佛又被叩响,璩知花呼吸都停住。
而后,高悬的石头猛然落回井底。
当做救命稻草的美工刀脱了手,啪地砸在地上。勇气消散,她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是劫后余生,也是心有余悸。
大落大起,大悲大喜。
温热的液体夺眶而出,只一瞬,璩知花泪流满面。
只要种子还没有彻底死去,就总有阳光能够透过斑驳的窗棂,除去它身上的尘灰……带来生机与温暖吗?
眼泪止也止不住地落下,如同檐边的雨,断线的珠,她手忙脚乱擦着眼泪。
像是被那一声敲在了心头,横生一股勇气,璩知花身体比思维还要快地,提起长长的裙摆,跨上了窗台。
院外,叶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看到了她的动作。饶是他,在此刻也不由地微微睁大了眼。
在他不可置信地目光中,她翻出了窗户。
夜色之下,少女提裙翻窗而出,肌肤如雪,黑发如墨,如同月下绽放的玫瑰,绮丽绚烂,浓墨重彩。
美得惊心动魄。
一直被封在油画中维持着端庄形象的少女,终于如此鲜明生动地、用行动告诉整个世界,她拥有了灵魂。
叶珖怔然望着眼前这一幕,直到她走到近前。
十几年来第一次踏出屋外,到了站定,延迟于感性一步的理智才姗姗而至,让璩知花后知后觉地忐忑起来。
小心翼翼感知了一下自身的情况,璩知花动了动脚,调整了一下站姿——她是赤脚出来的,院中的植物石子等,扎得她小腿和脚有些疼。
而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不舒服了。
走出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她定了定大动的心神,往前又挪了一步,扶上院墙边,轻轻踮起脚,垂眸看向叶珖的腿。
“你的腿……疼不疼?”
她走进了路灯所能照顾到的边缘范围,漆黑的发垂落颈侧,遮住面颊。
叶珖还没从她如此大胆的举动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问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难得有些语塞。
不是问好,也不是解释自己为什么跳窗,甚至都不是质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天真的,不合时宜的,但完全不掩关心的一句疑问。
她只是问,你疼不疼?
看着璩知花,叶珖忽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