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风:“……”
白色的笼子放到地上,陈玄风抽出一张纸巾反复擦拭桌子。
咖喱蛋包饭散发着热气,打开在一旁冷却,手机不断震动,提示着有新消息。
陈玄风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他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将手机解锁,继续和张庆宗的聊天。
刚才的一会儿时间内,陈玄风虽然没回,张庆宗却像打开了话匣子,消息源源不断地发过来。
张庆宗:【我爸妈就商量编造一个死不了但是需要很多钱治疗的病,良性肿瘤是最合适的。我哥虽然很自私,可是在我妈面前,他还是有点良知的,他从大学入学开始就找了个工作,在修车店里修车,工资很高,一个月有一万多。他陆陆续续打款给我妈,我妈把这些钱都存起来了。】
张庆宗:【有他打回来的钱,我爸也不需要工作了,每天打打麻将,我妈就在家待着做家务,清闲得很。去年,临市的楼盘开了,我爸高瞻远瞩,拿钱给我买了一套房子和一辆车,交了首付,现在只需要每个月还贷款。】
张庆宗:【我也算实现了一半人生目标,哈哈哈哈。】
张庆宗:【对待自私又不受管控的人,欺骗是最好的手段。也不能怪我们,实在是他太过分了,一点都不懂知恩图报,也许他爸就是那样,遗传给他了。】
张庆宗:【你人呢?】
陈玄风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看完,本来就寒凉的心脏现在如坠冰窖。
他猜测过,怀疑过,甚至偶尔为他的多疑和无情感到自责。
然而,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和事实打了个措手不及。
离谱!荒谬!
简直是无耻之尤!
张家所有的人联合起来将他骗得团团转,他姓陈,他是外人,对此陈玄风不感到失望和意外,可是,可是他难道不是他妈生的吗?他不是他妈生的吗?她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将他当成过她的儿子?
五岁之后的冷待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温暖一点点退却,冷眼和嫌弃几乎占据了全部。陈玄风终于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不仅别人在骗他,他也在骗自己……
其实承认这个残忍的事实也没那么难。
他就是被抛弃的、从始至终不被爱的,局外人。
瞬间,如那一夜的天旋地转的头疼再次袭来。
陈玄风眼前发黑,手脚麻木颤抖,身形摇摇欲坠,整个人脱了力一般从工学椅上滚落,跌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什么情况?”
“玄风!”
“玄风!你怎么了!”
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消毒药水的气味,陈玄风的胃部翻涌,恶心感一阵接着一阵。
眼前的白炽灯晃眼,陈玄风迷迷糊糊抬手遮住了眼皮,再一睁眼,身边传来方舟惊喜的呼声,“哎呀!你可算醒了!”
陈玄风的唇色发白,像是大病一场。
“我……我怎么了?”
“我也想问你,你怎么了?”周珏凑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温水,“你先喝水润润嗓子。你突然晕倒,吓我们一跳!刚才从学校医务室到医院,一路上你都没醒。别担心,医生做了检查,什么毛病也没有,你也许是低血糖……”
陈玄风迷茫:“是吗?”
和上次头疼的症状一模一样,陈玄风很能断定应该不是低血糖,不会这么简单。
只是上一次疼得像是有什么深入骨髓的东西从他的脑海里被抢强行抽离,只是没抽完全,这次更疼,更像是没被抽离的东西一下子被连根拔除……他才陡然间难以忍受,晕倒过去。
方舟问道:“你还有地方不舒服吗?”
陈玄风皱眉,感受了一下:“没有了。”
相反,除了精神,他的身体似乎连同灵魂都轻松了。
“那一定没事了。”方舟说,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按住陈玄风,“要不,你再休息一天吧,找点葡萄糖打吊针,我就在这里照顾你……”
陈玄风:“?”
方舟的要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要请假逃课。
他想笑,可是他的心头沉甸甸的,怎么也笑不出来。
林刚无语:“别打岔了,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玄风,在医院也休息不好,我们回去休息。”
“嗯。”陈玄风答应。
走到医院门口,林刚已经在手机上叫了出租车,等待出租车到达。
夜风凉凉,街头行人与车辆川流不息,各色的霓虹灯光耀眼,热闹非凡。隔着一条街的对面的广场上有各种各样的卖东西的小推车,晶莹透亮的发光气球闪着小灯光,像是月亮坠落。
陈玄风突然想起了郁繁。
郁繁会在哪里?会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