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携着进了院子,赵云程先将今日挣的铜板交给了徐言其,而后坐在檐下用树枝刮着脚上的鞋子,雨天泥泞,一路回来鞋上沾满了湿泥。
“今儿挣得可不少呢!”徐言其查了查数,差两枚就四十个铜板了。
“有两个定好做工的人没去,我多做了些活儿,挣得自然就比平日里多些。”
“是比平常要回来的晚,快洗洗手吃饭吧。”徐言其收好了铜钱,去灶房摆下了桌子,又回身拿了碗筷出来。
饭桌上,他将碰巧救下季哥儿的事儿同赵云程学了一遍。
“这黄瓜和豆角都是钱老么给拿的,潇婶么还说等田里的菜能吃了,让我自已过去摘就成,不用和他们打招呼。”徐言其笑了一声,夹了几根豆角放进碗里,“咱哪能真这般做呢,救下季哥儿是碰巧,再说钱老么之前就对我们多有帮衬。”
“嗯。”赵云程是真的饿了,大口大口的扒着饭,但还是认真的听徐言其说着话,只是不方便出言搭话而已。
徐言其见他吃得急,也不再和他言说那些琐碎,只道家里快没有米面,明日需采购一些。
衬着油灯发出微弱的光,徐言其收拾了饭桌,赵云程想要搭把手帮忙,被他拦了回去,今儿他歇了一整天,倒是赵云程做了两个人的工。
温了水洗漱之后,天儿都已经大黑了,赵云程锁了院门,两人就回了卧房,明日天儿好,徐言其还要继续赶着集烟。
小半月过去,徐言其才将所订的清油燃尽,集起了不少烟灰,接下来就要用清水淘洗,除去烟灰中的一些杂质。
他从灶房中拿出一个稍大些的瓷盆,添上水后便将集好的烟灰倒了进去,又用木棍把其搅拌均匀之后盖上了竹帘,如此静置一夜,其中的杂质会下沉到盆底,烟灰就会浮在水面上。
难得清闲下来,徐言其呵住想要同他一起出去的旺财和元宝,落了院门的锁,去钱良住处寻了季哥儿说话,先前答应要常去坐坐,可抓烟离不开人,一直没得空过去,倒是钱老么和顾如萱往后山送了几回菜,让他怪不好意思的。
“其哥儿,你可来了,这些天都快把我憋闷坏了。”季哥儿听到院里的动静,往窗外一瞧,喜得忙丢下手中的绣篮迎了出去,“那天之后,爹娘和哥嫂都不许我出门,怕我又想不开做了傻事,就算我再三保证可他们还是不放心,一直在家看着我,闲得我每天只能绣帕子。”
“家里事多,这不得了空我就寻你来了嘛。”徐言其坐在床边的矮凳上,随手拿起季哥儿绣篮中的帕子瞧了瞧,都是些简单花样,一点儿也比不上京城中的时兴。
“季哥儿,你绣这么多帕子是带去镇上卖吗?”
“对,有绣庄铺子收的,一绢帕子三四文钱,多少能赚几个铜板,比在家闲着强。”
徐言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活络起了挣钱的法子。
赵家卖房
和季哥儿坐了半晌,徐言其瞅着时辰不早,就想着回去了,季哥儿依依不舍的送他出了院门,嘱咐他空了一定再来。
半道上,想着有些日子不见赵云竹去后山,徐言其便转了个弯儿,惦记着顺路去看上竹哥儿一眼。
田家正热闹着,田昭和田荣竟也从镇上回了村里,不知是出了何事。
“竹哥儿?”徐言其进了田家的院子,试探的喊了一声。
已是快到晌午,赵云竹和两个嫂子正在灶房里忙着做饭,今儿家里人多,得多做几道菜,听到院外徐言其的声音,赵云竹双手往襜衣上擦了擦,出了灶房迎着徐言其进了厢房。
“今儿可是有什么喜事?田家大哥二哥都回来了?”
赵云竹亦挡不住心中的欢喜:“是榆哥儿要相看人家了。”
徐言其这才了然,榆哥儿和赵云竹的年纪相仿,确实也到了相看的时候。
“哪家的汉子?”赵云竹这般言说,倒让徐言其好奇起来。
“娘她舍不得榆哥儿嫁的太远,是邻村的人家,算是和田家门当户对,汉子也长得周正。”赵云竹悄悄往外瞄了一眼,凑到徐言其的耳边,压低说话声道,“关键是榆哥儿自个儿愿意呢。”
听话后,徐言其抿嘴笑了笑:“到了年纪自然会思慕汉子。”
他拍了拍赵云竹的手背,随即又叹息一声:“等榆哥儿嫁了人家,你可就又少了个伴儿,日子得枯燥不少。”
“那能怎么地,总不能不让榆哥儿寻人家吧。”说及此,赵云竹被勾起了对榆哥儿的不舍。
眼看到了午时的时辰,徐言其不便多留,婉拒赵云竹留饭回了后山。
如今制墨条最熬人的一道工序收了尾,徐言其思量着明日跟赵云程去镇上看看,若是有招哥儿做的活计,他也能挣几个铜板,多少减轻些赵云程肩上的担子。
今日赵云程回来的早,徐言其歇完了晌就见旺财和元宝在院门前转悠,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嘤嘤声,他过去开了院门,任由两只狗跑了出去,回身到猪圈和鸡舍前瞧了瞧,大半个月过去,这些家禽都长大了不少,再过两个月,这三十只鸡就都能下蛋了。
缸里的水不多了,徐言其舀了两瓢水到木盆里,打算把抓烟用的瓷碗洗出来,仔细收着,来年还能用到。
刚将东西搬到檐下,赵云程就进了家门,背上背着采购回来的米面,徐言其起身,帮着他取下了背篓,进了灶房拾掇规整,赵云程后脚跟了进来,先舀了一瓢水喝。
“水不多了,我一会儿去河边儿挑水。”赵云程洗了把脸,天气热得很,一路走回来出了不少汗,“赵家要卖房卖地,大刚和大壮这几年攒了些银子,各自购置了两亩水田,至于房子到现在还没人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