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其暗自算了算,若是做长工每日挣的就是二十三文,日后不用费心再找营生了,但他要照顾院里的家禽,等几个月还想着卖卖鸡蛋,不确定日日都能来镇上,权衡之下,他觉得临时做几天是最适合他的。
“我临时做几天。”
管家一副了然的神色,一般成了家的哥儿和姑娘都会选临时做工,到底是有了牵绊:“报一下名字,我好做登记,下工后找我结工钱。”
赵云程的活计完得早,他在镇口前的一处树荫下坐着,等徐言其一起回村。约莫申时四刻,徐言其才下了工,虽然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不过在领到铜板的那一刻,心里头却是甜滋滋的。
“云程!”徐言其早就看见树荫下纳凉的赵云程,他迫不及待的小跑几步过去,眼中盈着光亮道,“我找到了一份临时的活计,听坊里的人说,这次至少得做十天,一天三十个铜板呢。”
徐言其摸了摸怀中用线绳串起来的铜板,抑制住将钱串拿出来和赵云程分享的冲动,拉起他的胳膊往回走。
快到玉河村村口时,徐言其实在是有些走不动道,赵云程欲要背他回去,可他倒不乐意,以后每天都要这般来往于镇上,难道还要赵云程天天背他不成?
“我自已走,过两天就能习惯了。”徐言其坐在路边缓了缓脚力,坚持着走回了家。
关了一天的旺财和元宝早就想跑出去撒撒欢儿,赵云程开门的那一瞬,两只狗便从门缝中蹿了出去,两人没管它们,玩够儿了自然会自已跑回来。
进了卧房,徐言其什么也顾不得,仰躺在床上先歇了片刻,等赵云程进屋时,发现他已经睡了过去。
赵云程俯下身去,抬手轻轻理了理徐言其鬓角的碎发,瞧着那恬静的睡颜,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想他汉子一个,却让夫郎这般操劳生计。
他没舍得喊醒徐言其,独自去了灶房烧火做饭,赵云程不怎么会做菜,却也学着徐言其平时的模样摸索着。
趁着锅中煮糙米的空档,赵云程又剁了野菜野草,将院中的家禽喂了。
“其哥儿,醒醒。”赵云程晃了晃徐言其的胳膊,“吃完饭再睡。”
徐言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懵声道:“我去做饭。”
赵云程瞧着睡懵了的徐言其,一阵好笑:“饭好了,只是可能没你的手艺好。”
“你做的吗?”徐言其这才清醒了些,忙弯腰穿上了鞋往灶房去,“能烧出饭已经很好了,我不挑口。”
哪家汉子会给夫郎烧饭吃的,赵云程有这份心,徐言其就很知足了,哪里还会计较做的饭是否好吃。
“其哥儿,在家不?”屋外旁人的喊声和狗吠声交织着,其哥儿放下筷子,走出灶房去看了一眼,是钱老么挎着竹篮过来了。
“老么,快进屋。”
“不了。”钱老么掀开竹篮上盖着的白布,将其中的瓜菜递给了徐言其,“新结出来的茄子和冬瓜,给你们送些换换口。先前我来了一趟,见院门落着锁,想着现在时辰晚了,你们也该回来了,就又过来一趟。”
“老么,你这时不时就给我们送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徐言其接过钱老么递过来的瓜菜,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他才好。
“你们两个孩子实在,潇哥儿让你自已去田里摘菜吃,你一次都没去,只能我空了给你们送些。”钱老么拉过徐言其的手拍了拍,“两人能吃多少菜?这时节摘了菜去镇上卖,也值不了几个铜板。”
钱老么叹了一声,“天儿晚了,我先回了。”
徐言其送了送钱老么,拿着菜进了院子,归置在灶房角落中的竹筐里。
“等过年的时候,买些节礼去看看老么,我们可承他太多情了。”赵云程见状,不由得说了一句。
卖绣样
睡前赵云程往木盆里舀了温水,端进卧房里放在矮凳上让徐言其泡泡脚,徐言其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中好似被人擦干的双脚,移到了床里。
这一夜,徐言其睡得极沉,即使天儿再热、蝉鸣声再响,也丝毫没有扰醒他。
一觉睡至天明,徐言其醒来抻了个懒腰,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去做晨食,昨儿夜里家里的一切都是赵云程收拾的,人到现在还没醒来,大抵是累狠了。
钱老么昨儿给了几个茄子,徐言其做成了茄子酱,夹馍拌饭都好吃,喂过家禽后,卧房中的赵云程才起了身,两人简单吃过晨食,锁了院门,就匆匆往镇上赶。
听说了染坊在临时招人,今儿哑哥儿想跟着去试试,他和王大壮尚未有孩子,家中没有牵绊,落了锁就能走,前几天和赵家买了两亩水田,手里的银钱剩下的不多了。
有了伴儿,徐言其自然高兴,路过王大刚的院子时,何倩正在院子里收拾,看到哑哥儿跟着去镇上挣钱,心里羡慕着,家里的孩子还小,离不得她照顾。
虽然哑哥儿不能言语,但好在还能听见别人说话,染坊的管事儿见他手脚利索,便也将他留了下来。
今日依旧是申时四刻下的工,徐言其和哑哥儿各自领了铜板,去到镇口时,赵云程和王大壮已经在树荫下等着他们了,王大刚一块儿等了他们些时候,他一个人回去,路上没伴儿无趣的很。
哑哥儿的脚力比徐言其要好,一路走下来,没喊过一声乏累,尽管与昨儿相比,徐言其已经强了不少,可脚掌免不了的开始酸疼,他不想在哑哥儿面前示弱,硬是撑着走回了后山。
即使再累,今儿徐言其也没有先歇着,而是和赵云程一起忙活儿着家里的活,他喂完家禽烧火做饭,赵云程则去了河边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