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是由阵法和禁制构成,一旦遭遇袭击,将主动攻击袭击者,灵光闪动,一个又一个巨猿倒下,吼叫声震天动地,一片混乱中,巨猿的撞击不曾停止。
明明是血肉之躯,如今却是一副不怕死也不怕痛的样子,那种从上到下透出来的癫狂,显然是蛮荒恶种才会具有的特质。
前去探查的修士吓得脸色发白。
支援从后方赶来,以屏障为界限,巨猿一方不断攻击屏障,天逯山这边则不断修补屏障,无论如何不能让其倒下。
高阶修士赶到的时候,直接越过屏障,在另一边杀伤巨猿,只是这些人一出手,即可陷入苦战之中,就像早就埋伏好的,那些藏在暗处的力量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动手,而是等着这些人族高阶修士t的到来。
攻击屏障看起来只是一个计策而已。
天逯山不得不继续增派人手。
顾斟真跟在人群当中,不断向屏障输入灵力,心中快速推测蛮荒那边的真实意图。
既然懂得用计策,自然不是从前那种只知道无差别攻击外来者的蛮荒恶种,那它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将这些人族修士全部驱逐出蛮荒?
它们有这样的本事?
最多只是复仇罢了。
不不,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人族修士实力碾压蛮荒恶种的基础上的,顾斟真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假如,假如从最坏的方面想,蛮荒恶种一方拥有了足以扭转现有局势的力量呢?即便不是完全拥有,而是有了那种可能。
在这个修仙世界现有的地图当中,蛮荒是一片广阔的未知世界,人族修士从未掌握这个世界的全部,就算是传说也对此语焉不详。
做一个大胆的假设:人族其实仅仅只是存活在世界的边缘,蛮荒大陆和生长其上的蛮荒恶种才是世界的真正主宰,从前的一切都是小打小闹,随着人族不断向蛮荒开辟新的疆土,有朝一日终于踢到铁板上。
听起来像是呓语,很有杞人忧天的意思。
顾斟真觉得是自己小说看多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她不再想这件事,这个念头却像是种子一样在心中生根发芽。
第二日,好几处的屏障摇摇欲坠,天逯山不得不征调更多人手过来,从旁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就是其他仙门所掌控区域,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同时向十大仙门发起挑战,好大的手笔,又不像是拥有理智的样子。
顾斟真跟前来轮换的人做了交接,就暂时后退至临时营地休息,刚坐下,就看到安乙弦也过来了。
“顾道友,看起来不乐观啊。”
安乙弦说的当然是现在的局势,临时营地是一件树叶一般的法宝,展开之后悬空停放着,像一个巨大的广场,没有桌椅,大家都是席地而坐。
这件法宝自带一套防御法阵,为弟子们提供临时庇护,至少在遇到攻击时,能够让停留在这里的弟子获得短暂的反应时间。
在这里的人,的确会感到久违的放松。
安乙弦的说法就显得不合时宜,不过经过长时间相处,顾斟真知道这个人其实说话没什么顾忌,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冷淡而已。
“是啊,我们能做的事不多。”
顾斟真淡淡地应了一声,即便旁人抓住这句话,也很难因此发难,反正是准确地表达了她的意思。
从始至终都是这个问题,作为低阶修士,你能做什么?
你的身份立场,你能做的事,才是你应该考虑的,超过这个范畴,除了徒增苦恼,并没有旁的好处。
就是这么简单。
顾斟真反复用这套说辞试图说服自己,效果不算太好,跟旁人对话时,偶尔会表露出类似的意思。
安乙弦心下明了,她其实还想说什么,只是这里人多眼杂,什么修为的都有,就算是传音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因此嘴唇翕动,忍了半天,还是找了个理由邀请顾斟真到外面去。
临时营地之外,天上不时飞过几个修士,地上偶尔会出现小型蛮荒恶种,周围看起来乱糟糟的。
“安道友,你想说什么?”
顾斟真提着剑,保持警惕,贸然离队,在她心里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她并不想自己那么突出,因此造成的麻烦,她已经体验过了。
相比于万众瞩目,还是茍着比较好。
“感觉很不好,这次——”
安乙弦环顾四周,并没有旁人,可修士要偷听人家讲话,也不需要距离太近,则是一件对于自己来说是便利,对于旁人来说,则是灾难的事。
“顾道友,如果那些屏障消失了,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呢?”
换了个委婉的用词,安乙弦说出自己的想法,这应该是她感到不安的真实原因。
对面是不断使用不怕死不怕痛的巨猿,而这边,就是顾斟真、安乙弦这样的低阶修士了。
“见机行事吧。”
这就是顾斟真给出的答案,作为天逯山弟子、人族修士,临阵脱逃什么的,这样的事做不出来,倘若队伍乱了,大家都在逃命,那就只好随波逐流了。
安乙弦盯着顾斟真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很无奈地笑了起来,她一直想从顾斟真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说法,但顾斟真显然不是那种人,是她太较真了。
“我们不要离那么远,有什么事互相照应,顾道友,你看如何?”
这是安乙弦思量过后的提问,说明她对后面的事并没有太多信心。
“好。”
顾斟真爽快地答应下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拒绝的意思,被迫离开天逯山,从那时起她深深感到一个人的无力,同伴什么的,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之中,并非可有可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