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游低头看着自己颈前黑玉珠,手指轻轻摩挲:“你…干吗突然送我东西?”
阎百川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想送就送了,哪有为什么,不要就还我。”
锦游把珠子重新塞进衣襟,昂起头看着阎百川,漂亮的眸子里染上笑意:“这可是我付的钱,怎么可能还你!”
阎百川仰头喝了一口梨花白,抬步向前走去:“这不就对了。走,一块捡漏去!”
锦游和阎百川带着赢闯从四楼逛到八楼,再也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也没捡到什么漏,都是一些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有用,但对他们来说就很平常的东西,比如左前方的防鬼的符箓店和右前方的丹药店。
锦游从兴致勃勃到百无聊赖,哈欠都打了三个,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一买的东西。正当锦游无聊时,忽然发现这层楼的人开始向中央涌去。阎百川与锦游对视一眼,带着赢闯过去凑热闹。
八楼的中央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放着一块醒木,四周挂着帷幔,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是行水先生!”
“终于能听到行水先生说书了!”
台上的行水先生醒木一拍,周围霎时安静了下来,只静静听着台上传来的说话声,清澈温柔的声音如水击山石,能抚平人心底的躁动。
“今日要说的故事,是十七年前的一段往事,所言错漏之处,还请各位指正。”行水先生向众人拱手,转而讲述起来。
十七年前?锦游有种不好的预感,转头去看身边的阎百川,却发现他攥紧了拳头,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某种情绪。
“鬼王这个称号想必各位并不陌生,今天在下要讲的故事,便与这位鬼王有关。”
“如今世上灵气紊乱,人将不人,鬼将不鬼。人日日防鬼,总怕有一天被鬼侵扰丢了性命。鬼则被世人视为不详,处处受人驱逐,逐渐势不两立。而正在此时,世间忽然横空杀出一位煞神,手持一柄涤尘刀遇鬼则杀,神佛无惧,一时间令众鬼都退避三舍。有些人将他奉为战神,但鬼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原来这煞神幼时失怙,四处流浪时被一老道所救,收为徒弟,在老道的精心教导之下渐渐闯出了名气,与此同时也招来鬼的嫉恨。于是便有一日,这位鬼王一时大意受鬼迷惑,听信谗言,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父,并企图将其炼为傀儡,以泄心头之愤。”
行水说完,惋惜地叹了口气。
阎百川的眼神死死盯着台上的行水,语气变得十分危险:“想必先生的故事还没说完,为何不继续说?”
行水淡然一笑:“若只是到此结束,那边不能称之为故事,应该称为往事。这位鬼王弑师之后性情大变,行事更加不吝,见鬼则杀,在幻藏山一战中与众鬼同归于尽。然十七年后,已然销声匿迹的活阎王竟又现世,且故事中的主人此时正在这多宝阁之中,不如让他亲自来为各位续上一段?在下刚才说的可有错漏,刚才与我搭话的客人,抑或是故事中鬼王,阎百川?”
行水意有所指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断命的刀刃就已横在他的面前,被他用醒木轻松挡下。
“厄由人起,衍衍不息,你这名字还真好认。说完了我的身份,是不是该说说自己的身份,你这引我上当的煞鬼,衍厄?”
阎百川粗枝大叶,一般小事从不往心里去,被人打趣也很少恼怒,但凡是都有例外。
阎百川的例外,就是死于自己刀下的师父,青霜子,触之即为逆鳞。
衍厄显然非常清楚这一点,话语间有意激怒阎百川:“阁下杀青霜子的时候毫不手软,可谓心狠手辣,怎得如今被在下揭破反而生气了?”
“衍厄,你找死!”阎百川眼底泛起微弱的红光,手臂上青筋暴露,顾及到周围凡人在场,砍向衍厄的刀刃只用了三分力,衍厄却在瞬间收手,任由断命的刀锋穿过身体,捂着伤口倒在地上,嘴角勾起得意的微笑:“你上钩了。”
阎百川一刀砍死了人,周围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四散逃跑,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那可是活阎王阎百川,谁知道他杀过多少人!
眼见衍厄倒在地上的身形就要散去,阎百川冷哼一声:“锦游,试试我刚给你的东西。”
锦游还未对眼前的情形完全反应过来,闻言拿出自己刚到手的聚水珠,调动鬼力凝了一滴黄泉水出来,有些犹疑地看着指甲盖大小的水滴。
这么一点,真的有用吗?
“快!”见衍厄就要逃跑,锦游顾不得其他,一颗水珠直取衍厄眉心。
衍厄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翻身一避,正被黄泉水射穿肩膀,陌生的疼痛感让他一时间竟然忘了出声,待到疼痛开始向身体其他部分蔓延时才不可思议地捂着伤口,死死看着锦游:“这是什么东西,为何能伤我!”
自从衍厄化鬼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尝过疼痛的滋味了。
阎百川,又是阎百川!明明都死了还能回来,凭什么是他!
锦游懒得跟他废话:“你问我就说?你算什么东西。当初我就觉得你这家伙不安好心,说,当初你动了什么手脚骗他!”
衍厄怔愣一瞬,而后又忽然明白了什么,看着阎百川大笑:“哈哈哈哈!你竟是这样告诉他的…不对,竟然是从你这里传出来的,可真是有趣。今日就算了,阎百川,真期待下次见到你会是什么表情。”
八层已经有道门的人渐渐围了过来,衍厄转身逃走,阎百川却仍追上来与他交手,巨大的压力逼得衍厄散出鬼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