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带着面具的修士打开面前的锦盒,谨慎地将其中宝物请出,搁在了琉璃台上供场上修士观看,旁边人立即开始介绍:“想必诸位认得,琉璃台上的灵植正是一盆紫玉文竹,乃是炼制蕴灵丹的材料之一。”
台上的人还在介绍紫玉文竹的品相和药效,台下的一些修士就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锦游也知道台上那盆紫玉文竹,文竹易得,但紫玉文竹却极难成活。浇灌的水须是每年春时第一场带着生机的雨水,且是不可落地的无根水。栽种的土壤则更苛刻,必是冬日里过了三九的最后一场雪,雪下三寸处积了瑞雪的土壤,除了丹士外一般人很少费如此心思去栽种。
接下来的拍品也是如此,锦游没想到宜锦这次花神节会如此大手笔,连蛇纹七叶菊,天心宝莲这种较为稀少的灵植竟都放了出来。
锦游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彼岸花的出场。
“此株彼岸花与前几样拍品不同,虽也是拍卖,但由于拍品主人的要求,本件拍品不用灵石交易,请有意于此的修士将愿意交换之物的名字刻在右手边的竹简上,待这彼岸花的主人过目,选出愿意交换的物品。”负责介绍的修士说完,也不顾场上其他修士的埋怨,与旁边面具修士低语两句,面具修士听后微微点头,与场内角落几个修士使了眼色,将写了内容的竹简收集起来,置于锦盒中送了出去。
彼岸花只生长在黄泉边,这是阎百川与锦游亲眼所见,旁人根本不可能种得出来。但也正因二人亲眼所见,才能确定琉璃台上的彼岸花并非赝品,而是货真价实的彼岸花,锦游势必要拿下。
而要交换的物品,也只有它最合适不过了。
黄泉水,这就是锦游留在竹简上的内容,他不信这位卖家不会心动。
果然,不出片刻,那位面具修士就找上了锦游,请他去隔间详谈。锦游和阎百川悄悄起身,按住了想跟上来的凌云和赢闯,低声说了一句人多眼杂,就跟着修士进了拍卖场的隔间。
面具修士给阎百川和锦游二人分别递上一张面具,杜绝了一切可能由拍卖带来的麻烦。锦游和阎百川戴上面具,进屋时里面已经坐下一位修士,同样以面具覆面,声音低哑:“彼岸花你们已经看过了,让我看看黄泉水。”
锦游拿出一个瓷瓶,在面具修士的示意下将瓶中的一滴黄泉水滴在了面前的透明杯盏中,对面的修士瞳孔骤缩,这竟是真的黄泉水!
虽然心里已经确定,但那人还是稳住心神,看着锦游问:“阁下何以证明这是黄泉水?”
明明已经能确认是黄泉水,却还要拿乔让锦游自证,不就是想在交易上沾点便宜吗?
锦游冷哼一声,根本不惯着他,直接取下一支旁边花盆开得正盛的花枝,将断茎处不偏不倚放在了那滴黄泉水上,然后马上松手,看着那花枝瞬间败落,娇嫩欲滴的花瓣变得干枯蜷曲,仿佛一夜之间从一个二八少女变成了迟暮老人。
“连黄泉水都分辨不出,我当真怀疑这彼岸花是否为你所栽种。”锦游在对面修士心疼的目光中重新盖上瓷瓶,看着那滴黄泉水就此干涸。
对面修士咽了咽口水,语气中透露着诡异的疯狂:“彼岸花给你,我要十瓶…不,八瓶黄泉水!怎么样!”
锦游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鼻腔中发出一声不悦的冷哼:“十瓶八瓶黄泉水?你当我是阎王不成,你要多少我给你去河边舀多少!二十滴,多了没有,爱换不换。”
“二十滴太少了!”修士似乎也发现自己太过急切,已经引来了拍卖场那位面具修士的注意,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说:“四十滴,四十滴这花就给你。”
锦游折扇一甩,说出的话却和翩翩风姿是截然相反的冷漠:“二十五滴,不同意就走了。既然你能种出这彼岸花,那旁人未必不行,我何必在你这里出此高价?”
对面修士面色几度变换挣扎,最后却终于泄了气,在拍卖场的见证下完成了交易,只是到底心有不甘,只不过那就不是锦游需要在意的事了。
出了隔间门,锦游和阎百川也没回拍卖场,锦游拉着阎百川到了个无人的角落里,从储物袋里拿出那株彼岸花给阎百川看:“竟然真的有人能种出来!阎百川,你说如果我把它种在黄泉水旁边,等它长成了再卖给拍卖场,是不是能大赚一笔?”
想法不错,只是其中有点小问题:“你确定你手里的黄泉水够养这盆花?”
锦游一愣,先前来拍卖场时锦游没想那么多,灵石准备了不少,黄泉水的存货倒真是有些紧张。锦游遗憾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彼岸花,看来它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当自己的摇钱树了。
离开前二人给拍卖场里的凌云和赢闯留了口信,让他们结束之后在桥边汇合,此时只有阎百川和锦游在宜锦城中慢慢走着。
此时天色渐暗,街边不少花灯陆续亮起,金色的,红色的,还有鬼火一般泛着青色的河灯,也不知是谁会喜欢。锦游逛了半天都没选到中意的,正要和阎百川抱怨两句,却发现阎百川不知何时跑到了长街的另一边,双手小心的护着一盏红色的小鱼河灯,正侧着身从人群里挤过来。
“怎么样,这个好看吧,是不是特别像你。”阎百川邀功似的把河灯往锦游面前一捧,河灯里的火光映得锦游的脸和河灯上飘逸的鱼尾一般红。
锦游接过河灯,卖家似乎是照着金鱼的样式做的,但身子做得长了些,头偏偏又小了,连着飘逸的红色鱼尾,若放在水中倒真像一条红色的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