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爬上高处的时候,陈酥甚至有点微微出汗了,他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把邀请函塞进门口两条交缠在一起的蛇铜像口中,蛇的眼睛亮起来,从另一条蛇口中把邀请函吐出来。
陈酥步入画展,立刻就嗅到了清新的海风气息。
艺术馆布置得金光闪闪,到处都有金粉装饰和华丽的奇异墙绘,整个挖空的墙面不仅容纳了海风的吹拂,也请来了喷薄的晚霞和夕阳。
夕阳的金橘色光晕像油画一样泼洒在地上和墙面上,整个房间都在闪光。
在这种温暖的氛围里,墙上挂着的画作也是朝气蓬勃的。
这位画家用奇特的笔触和大胆的色彩勾勒着他眼中的城镇、都市、车流,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晚霞中重生,都在狂舞和歌唱。
陈酥一一看过去,时而在画作面前驻足。
艺术馆虽然邀请的宾客不算多,但是因为邀请函上所写的,在夕阳西下时观赏最佳这一条,大多数人都选在在开展的今天前来。
所以不怎么宽敞的地方,人还是挤在了一处。
陈酥戴着遮光眼镜,小心翼翼在人群里往前走。
他不喜欢跟人发生肢体接触,也不喜欢拥挤的感觉,所以走着走着,他就落在了人群的最后。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捏了自己的腰一把。
恰好捏在,江明煜昨天狠狠掐过的地方。
陈酥今早换衣服的时候,偷偷在镜子里看过身上,江明煜真是铁钳成精,把自己的腰侧掐红了一大片,虽然摸上去不痛,但是看起来就好像两个人进行了什么限制级举动一样。
虽然江明煜用手对自己这样那样,最后还把东西都吃干净这件事也不怎么能播就是了。
陈酥极其反感这种身体接触,更别提是这种平时碰不得的敏感位置,这一下就捏得他差点跳起来。
猛地回头想要抓住罪魁祸首,可是身后只有一盏闪烁着的灯,身旁同样在排队的宾客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动手动脚的样子。
陈酥连忙加快脚步,走回人堆里。
结果坏事还在后面,陈酥好不容易走上二楼松了口气,就在门廊旁边看到了斜倚在那儿的蔺野。
这人,和在学校里完全不一样了。
他没戴眼镜,头发野梳起来了,看过来的眼神明明淡漠,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霞太过灿烂,其中似乎蕴藏着狂热。
他只是站在那儿,就有些好奇的宾客交头接耳讨论他的身份。
的确,陈酥也觉得他看起来根本不像那个好好学生,而是什么心中藏着深仇大恨的豪门贵族一样。
陈酥在心里絮絮叨叨念着“别过来别过来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不过很显然,法术没有奏效,蔺野还是走过来了。
这人就跟狐貍一样笑着,似乎早把陈酥拒绝自己这件事忘了。
“好巧,我们一起逛逛吧。”
意外
陈酥被蔺野毫无边界感的话弄得有点不高兴了。
而且蔺野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小,再加上过于精致的装扮和出众的容貌,周围能听清的人几乎都看了过来。
大多数人在看到两个如此养眼的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眼底都流露出了惊艳的神情,这些喜爱艺术的年轻人们对于同性婚姻的接受度相当高,因此还有不少人带着了然的暧昧眼神,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
陈酥不喜欢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偏偏对画展这种东西还怀揣着对艺术的尊敬,不想在这里和蔺野发脾气,更不想大声喧哗,或者因为自己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骚乱。
所以他很平静地推了推眼睛,声音放低和蔺野采取缓兵之计。
“可以,蔺同学,但是你要保持安静,这里是艺术馆。”
蔺野露出一个会心的笑,闭上嘴点了点头。
陈酥抬腿继续朝前走去,蔺野缀在后面,两个人不紧不慢往展厅里转。
陈酥竭力让自己忽视对方跟在自己后面,用和刚刚一样美好闲适的心情欣赏了一幅画,忽然,他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陈酥本来不想看,但是蔺野追上来,指了指自己的手机,陈酥害怕他又开口说话,还是把手机拿出来解锁。
“你很喜欢这个画家,那为什么之前说不感兴趣呢。”
陈酥深吸了一口气,他竟不知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给台阶也不下、毫无情商的人,这人竟然还是自己的室友。
他白皙漂亮的指尖快速敲打在屏幕上:“是的,我很喜欢他。很抱歉对你撒谎,但是那是因为我自己安静地欣赏和思考。”
蔺野毫无缘由地笑起来,他没再纠缠,而是退后两步,继续跟在陈酥背后了。
在二楼展厅正中,有一大块休息区域,像某种行为艺术一样,大家各自坐在彩色的懒人沙发上,或躺或倚。
期间有服务人员捧着托盘分发甜品和饮料,都是用方便的小托纸垫在下方,既方便食用又不会轻易弄脏手指。
陈酥走了这么久也累了,他没管蔺野想不想休息,径直走到空着的一个紫色沙发里坐下来。
很快就有一位穿着燕尾服的服务人员走上来,手上的盘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各色糕点。
陈酥本来不怎么饿,但是看它们长得漂亮,还是选了一个看起来就软软糯糯的雪媚娘,又选了一杯看起来最安全的饮料——主体是浅蓝色的,有细小的气泡在打转,杯子边沿放着一小枚薄荷叶,是很清新的配色。
他有个习惯,包括在食堂里选择饮品的时候,也最喜欢选择蓝色系的,虽然毫无根据,但是陈酥总觉得这种颜色接近苏打水,口感也会更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