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她攥住自己发凉的手,拨出了一通电话,“我有一件事交给你,很重要。”
小偷
夜幕将至,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将残存的光线吞噬,霓虹灯径自闪烁,掠过楼宇间隙,却无法穿过厚重的遮光帘,点亮卧室的一隅。
躺在床上的男生眉头紧皱,手指不安地攥紧了毛毯。
眼前是一片浓黑的迷障,谢明虞头痛欲裂,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耳畔传来一阵熙攘,他循声回望,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中的后巷。
巷子通往学校对面繁华的商业街,身侧人来人往,成群背着书包朝中央商厦走过去,谢明虞陡然一瞥,视野中顿时括进了一只熟悉的背包挂件。
淡银色的十字架在阳光下泛起寒凉暗芒,用一根棕榈色的麻绳打了个结,坠在雾蓝书包一侧。
不远处,那道单薄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回忆却骤然逼近。
他慢慢想起来,这天是通海一中暑假的第二次例行返校。
同样的,也是谢明虞第二次顶替发病的谢闻黎进入学校。
说起来,谢闻黎疯了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具体原因还要追溯到一个月之前,通海一中组织学生探访本地实业企业的那次参观活动。
那张大合照上周日刚刚洗出来,谢明虞托人弄到手以后,小心地收进相框,摆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父母一般不会进入他的房间,他和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更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偏偏那天不凑巧,新来的家政在打扫房间时,失手打碎了谢明虞的相框,他本人却不在家中。
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引来了回家拿球拍的谢闻黎,家政分不清兄弟二人,以为回来的人是谢明虞。
照片于是落进了谢闻黎手中。
可怜的弟弟一眼就看见,人群之后,抬臂揽住心上人的男生,和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可他那时根本不可能从城南跑到城北,出现在这张大合照里,遑论那件尺码并不合身的校服外套,是谢明虞从他这里偷走的、他已经穿不了的旧衣服。
“你这个小偷——”谢闻黎立刻打了电话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明虞轻而易举地承认:“因为我也喜欢她,多简单的道理。”
末了,似是犹嫌不够,变本加厉地刺激他道:“你好像很生气,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吗?你说,如果她知道那个每天鞍前马后献殷勤的乖学弟、好学生,私底下是个精神病”
“她应该不会再喜欢你了吧。”
回应他的是一串忙音,谢明虞当天晚上被保镖动作强硬地捋回家时,才知道他的好弟弟被刺激得发病了。
但他镇定自若,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受到惩戒。
因为谢家难以挣脱的遗传病是家族秘辛,关乎脸面、名誉,甚至是未来的荣耀,所有与之相关的纷争都会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