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韫双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当然”
她刻意拖长了尾调,谢明虞一颗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当然没有。”程韫双面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平日里冷淡疏离的人于此刻也变得生动鲜活许多。
“你生病的时候,比平常还要安静。”她隐去内情,莞尔道,“刚下过雨,泥土湿气重,赶紧起来吧,别又着凉了。”
说着,程韫双朝他伸出手。
她本意是拉谢明虞一把,不料对方好像会错了意。
又或者,他只是介意手上沾了泥土,总之,事情莫名朝着与她预设相反的方向偏离。
男生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伸过来的手,顿了两秒,草草在围裙上把自己的手心蹭干净,而后用手背托住了程韫双的手。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谢明虞慢慢靠近,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
“真的谢谢你,程程。”
谢谢她的收留与照顾,也谢谢她的关心和体贴,哪怕他们相处的时间渐渐步入倒计时,谢明虞却已经得到了他回国前根本不敢奢望的东西。
即使只有一丁点,藏在只言片语里。
即使程韫双本人都没有察觉到。
落在指尖的吻,同他轻缓柔和的嗓音一样,一触即离,程韫双却过电般,产生了想要收回手的冲动。
她压下心底泛起的微澜,弯了弯唇,问:“阿黎,谢我什么?”
指鹿为马,程韫双已然说不清是在提醒谢明虞,亦或是为了暗示她自己。
缱绻浓稠的氛围瞬间化为无形,谢明虞放下手,拍了拍沾着尘土的衣服,慢慢站起身。
“很多。”他笑了笑,却不打算展开细说。
程韫双见状,将话题拉回银货两讫的交易上来,温声说:“毕竟你是禾知明码标价谈下的代言人,宣传片没出成品之前,你可不能有什么意外。”
尽管早知道她习惯用冷冰冰的商业话术转移重点,谢明虞的心仍旧无可避免地抽痛几下。
唇角的笑意淡下去几分,他顺着程韫双的话点了点头:“的确,我总该让学姐觉得物有所值才好。”
“走吧,连姨等我们吃饭呢。”谢明虞摘下围裙,率先迈向大门。
程韫双难得被落下,少见地感到几分莫名。
耳畔仍然回荡着谢明虞的声音,她从平铺直叙的寥寥数语里,不知怎地,品出一丝尖锐与阴阳怪气。
仿佛她辜负了谢明虞的真心似的。
但真心换真心,谢明虞的爱空口无凭,是危楼之上的一株玫瑰,徒有其表,顷刻间便会随着房屋倒塌而湮没于断垣残壁。
满口谎话的冒牌货,凭什么要求她交付自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