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那日,在护国寺后山,偶然隔墙听到有人说了一些事情,虽然偷听颇有些小人行径,然而事关阁老,想着还是说与阁老比较稳妥。”
谢昭昭斟酌了一晚上了,自认为这个说法最为合适。
她前日才从护国寺回来,昨日议亲,今天告诉他,时间上并无不妥。
“谢小姐你请讲。”小女子规规矩矩,能想到给他说的事,他并没有轻视。
“他们讲,江南盐引已经预售到两年后,每张盐引多收三两银。”
“因为两年的盐引已经提前预售完毕,引起一些盐商不满,盐政官员为了平衡,请狼鸣山土匪,凿沉所有通过阳坡港的运盐官船,再由土匪把盐袋从水里捞走私售给盐商。”
“这些凿沉的官船,上报朝廷是飓风天灾所致。”
“他们说,朝廷很可能派你去查此案,若糊弄不过去,便由狼鸣山的土匪……再嫁祸给流民。”
说到这里,她眼圈红了。
上一世他为国为民,却英年早逝。
顾承彦亲自去江南调查叔叔的死因,最后查出来是江南连年增多的流民和暴民,他们抢劫顾阁老,杀人劫财。
陛下大怒,伏尸千里。
数万流民,全部见了阎王。
她是到死才从顾承彦嘴里知道真相,那些流民都是冤死鬼。
这个局,是太子和顾承彦一起做的,谁叫顾阁老只忠于当今陛下呢!
借机除了顾少羽,又嫁祸难以安置的流民。
顾少羽感受到她的悲伤,他本来以为她会给他说一些闺阁之事,却不料这事大到捅破天。
她一个娇娇女听到这些事,心里多么焦急彷徨。
以至于连她最为在意的规矩礼仪不顾,也要见他,救他。
他一贯冷硬的心瞬间软下来。
“你做得很对,交给我处理就好。”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有没有看到对方长什么样?”
“不曾,只是有一人的声音有些尖细,像是个年轻的宦者。”
上巳节那日,去护国寺的人,确实有个太监,是太子身边的石秀。
他去护国寺做什么,和谁说了什么,谢昭昭自然不知道,但是那天她看到了石秀与顾承彦一同出现在护国寺的后山。
顾少羽心里十分震动,这事牵涉太大,她没有告诉父兄,冒着清誉受损也一定要来告诉他。
于国于民,再于他,都做得很好。
真是一个聪慧、周全的女子。
他安慰道:“这些消息极其重要,我会珍重处置。你不要担忧,也不要说与他人,就当此事没有生,保护好自己。”
“嗯,”谢昭昭的声音带了哽咽,“我只是觉得那些流民何其无辜。”
“你不必介怀,我不会让小人如意。”
谢昭昭心放下来,他年纪轻轻就入了内阁,手段自然不必怀疑,事情告诉他,自己千斤重担卸下来。
想来,他不会再贸然去江南了吧。
说完事,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顾少羽也片刻沉默,认真地说:“能与你定亲,我十分欢喜,很是期待。”
谢昭昭脸唰地红了,这人,怎么什么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