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第一次?她不是有个前男友吗?他俩约会难道就没有一起吃过饭?趁着这火热的劲儿,我好奇地问她:“你前男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用得着你自杀去挽回他?”
林雪如眼神呆滞了几秒,咬着筷子说:“不怎么样,长得不帅,脾气也不好,还脚踏两条船……”
“哦……”我点点头,我可算明白了,难怪她会自杀,这个男人实在太伤她的心了。我想起《匆匆那年》里的方茴,她俩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
林雪如的家住在一个老旧、偏僻的小区里。这条街的人大多数是本地人,嘴里说着粗犷的本地话,而不是普通话。我虽然也是这座城市土生土长的孩子,但我家里从小就让我说普通话,以至于本地话我只会听,不会说。
我把车停在一栋五层高的小楼下面,林雪如下了车,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对我说:“周以鹿,谢谢你今天陪我去江边。”
“没事,下去你要去什么地方就跟我说,我可以带你去。”不知道为何,看见瘦小的她,我莫名产生一股怜悯之心。
“不用,你身体也不好,我就不麻烦你了。”她说着,转身往楼道走去。
在她走到一半的时候,我喊住了她:“喂!”
她转头看我,阳光很大,她眯起了眼睛:“什么?”
“你还跟没我说拜拜呢!”我故意说。
她尴尬地咬了咬唇,最后冲我挥挥手:“拜拜。”
“什么?你今天和谁出去了?”晚上吃饭前,周上难以置信地质问我。
我赖在沙发上打游戏:“林雪如啊!”
“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好了?”
“是她说让我带她去江边的!”我白他一眼,怎么搞得我像是要做坏事似的。
周上坐到我旁边,问我:“去江边,然后呢?”
我顾着打游戏,关键时刻,ad掉线了,我们很快被对方怼上高地,整盘游戏就这么gg(原意为goodga,后来通常用来讽刺、嘲讽)。“妈的!”我暗暗骂了一句,扭头回答周上,“然后我们就去吃午饭了,我们今天玩得可开心了!”
周上一本正经的提醒我:“我警告你,别伤害她,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你又经常说话不经大脑,惹人生气……”
我急得跳起来,我真是无语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带她玩,带她吃好吃的,还送她回家,我怎么伤害她了?怎么说得我好像个渣男玩弄她似的……”
周上看着我的眼睛,接下来每一句话都十分认真:“我实话告诉你吧,林雪如她不是失恋自杀,她是因为患有抑郁症才自杀,她已经两次自杀未遂,就因为这样她才来找我咨询,她目前一直在吃抗抑郁症的药,按理说她也是个病人,如果你只是纯粹想要找个人玩玩,我劝你还是找余小波吧。”
我彻底蒙了,什么抑郁?什么自杀未遂?她明明看起来很正常啊,就是内向了些。
妈妈把菜端出来,摆好在桌子上:“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抑郁症?”
“哦,我的一个病人,和小鹿一个年纪。”周上回答她。
“可她跟我说她是被甩了才想不开的……”
“很正常,很多抑郁症患者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还有一种叫做【微笑抑郁症】,特征是表面开朗、热情,内心悲伤、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思维缓慢等,通常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或者独居的时候,他们才会表现出抑郁的症状。身边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得了抑郁症。”周上向我们缓缓解释说。
“还有,多数人对抑郁症不理解,认为抑郁症患者就是矫情、太闲了、想太多,这也是多数抑郁症患者不愿让人知道自己得病的原因之一。”
林雪如
六月初的天,灰蒙蒙的一片,好像随时都会来场瓢泼大雨。
某小学后面的石子路,几个孩子结伴而行。他们穿着藏蓝色的校服,背着样式可爱的小书包,上面印有时下流行的卡通图案,有雷欧超人,有美少女战士;女生们扎着整齐的小辫子,戴着漂亮的发卡或发箍,男生们则剪着干净的寸头。
他们一路打闹,嬉嬉笑笑,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同样穿藏蓝色校服的小女孩正头低低地走着路。与他们不同的是,她既没有好看的书包,也没有好看的发卡,及腰的长发还凌乱地披散着,配上她苍白的脸,活脱脱缩小版的贞子。
突然,前面那几个孩子止住笑,其中一个小女孩回头看了后面那个小女孩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其他人:“你们有和她说过话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个子最高的小男孩面露嫌弃:“林雪如是个怪胎,我们不要和她玩。”
“听说她奶奶精神有问题,经常在家里尖叫,有次还把警察引来了。”一个戴红色发箍的小女孩说。
“难怪她一个朋友都没有……”
扎麻花辫的小女孩左臂别有一个袖章,上面有三道红杠,她不满的撅起嘴巴:“她还总是迟到,学习又差,我最讨厌她了。”
“听着,以后谁要是和她说话,我们就不理他。”高个子小男孩命令所有人。
话音刚落,一个炸雷响起,伴随着密密麻麻的雨点,几个孩子一哄而散,方才还热闹的小路,顿时只剩下那个名叫林雪如的小女孩。
那一年我十岁。
直到上初中,我仍然一个朋友都没有。我很羡慕那些女生,她们总是成群结队,一起去小卖部,一起趴在走廊上看喜欢的男孩打篮球。而我唯一的朋友就是文字,作文总分50分,我每次都能拿到48分以上。可是没人在乎一个作文写得好的人,他们只在乎谁能和自己玩得来,谁是班上最帅、最漂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