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晟章几字书法已成,将价值不菲的毛笔放回笔托上,捋了捋胡子,道。
“竭溺大人每次来的都如此突然,我也是有些吃不消啊。”
竭溺笑出几分邪气,翘着二郎腿,视线扫过一众墨宝。
“皇城中谁不知道柳大人喜欢在夜深人静时捣腾这些东西?不过这烛火也不点,柳大人可别伤了眼睛,不然我们合作起来可就难了。”
柳晟章干笑两声。
“竭溺大人,我一早便言明过,我与你们之间的合作,只是个削弱景夏国兵力的过场,大家各取所需即可。”
“如今我愿将达,就不以自身的微末力量,给魔王大人添堵了。”
这话表明了就是要与魔族撇清关系。
竭溺不怒反笑,那笑声在漆黑的夜里多少有些渗人。
“柳大人别这么急着表态啊,我此次不是来与大人商讨国事的。”
柳晟章听罢,稍稍松了些神经。
他已经三次借魔族之力,在羌戎与景夏的战事中动手脚了。如今的景夏尚在喘息阶段,羌戎与之差距缩短,再战,也不是没有胜的可能。
他干的什么事儿自己清楚。
再清澈透明的水,流过也会留下痕迹,能以袖拂干时尚可,若多到掩不住,那可就糟了。
柳晟章将小臂搭在椅托上,小幅度晃动了下脖子,再开口警惕不减。
“竭溺大人,当初在谈合时,你们可没有提任何附加条件。我与魔族又道不相同,真是不知除了此事,我还有什么是能与大人交谈的。”
竭溺哀叹一声,道。
“柳大人,我虽为魔,却也有七情六欲。”
“听闻自坊间传出恒王有了意中人后,令千金郁郁寡欢,已近一月了吧。唉~真可怜一片痴心啊。”
柳晟章借着宽袖遮挡,悄悄抹了手心的汗。
他而立之年才得了独女,十七年来如明珠般捧着,要星星绝不摘月亮。只要女儿想要,他都可以帮人得来。独独情爱一事,他半点帮衬不上,也是干着急。
但再怎么急,被魔族盯上也不是好事,于是道。
“竭溺大人日理万机,小女的闺阁事就不劳大人瘁力了。小女并非不明事理,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通彻。”
竭溺陡然坐直,急迫说。
“有些时候正是因为太明白事理了,所以才会吃亏。”
又放慢语速。
“柳大人,心甘情愿与无可奈何,可是相差甚远啊。”
柳晟章蹙眉,不由攥紧椅托。
“竭溺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柳大人是聪明人,不仅不让令千金知晓半点密谋之事,还连后路都给找好了。”
竭溺提了下嘴角。
“只是大人,现下时局不同了,一个王爷或许不好让令千金得偿所愿,可若景夏国亡了呢?”
柳晟章眼神一冷,道。
“不是说不谈国事吗?”
竭溺摇摇头,笑着说。
“我不过是给大人提个醒儿,毕竟我也见不得一片痴心不得应。”
他语气稍顿,重新翘起腿来,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