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白前两日提心吊胆地等了李相夷两天,这两天又是四处奔波,小孩子的身板早就到撑了极限,月未高升就点着小脑袋睡着了。
给绵白包上一件外套,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腿上,安抚了她脑袋几下,李相夷低声咳了两声,也靠着身后的树干慢慢睡去。
篝火一直燃了整夜,偶尔薪柴被烧出一声轻响,半亮半昏的火光摇动地印在了这一大一小身上……
顺着海岸走了几天,直到绵白吃腻了“山珍海味”,李相夷才带着她想去找个城镇,买辆马车和米面。
绵白将剩下的银两交了出来,两人看着不过二两银子和几个铜板面面相觑,李相夷苦恼,从没想过有为银钱发愁的一日。
他想当点物什换银钱,翻了翻包袱,想当了精铁匕首,绵白不舍,说匕首当了就没有防身之物了,猎物剥皮去鳞也麻烦。
又有一瓶丹药……绵白一把捂住他的手,这是无了大师给的保命药,卖不得。
他以前的衣服也都是云锦的好料子能卖些银子……绵白赶忙整个小身板扑在了衣服堆上,小嘴巴嘟着能挂个油瓶,她宁愿把自己的小裙子首饰买了也不肯卖他的衣裳。
李相夷无奈扶额。
最后还是卖了李相夷的衣服……
绵白哭丧着小脸抱着缩水了好多的包袱,坐在当铺门口等她家门主。
掂着刚到手二十五两银子的荷包出来,李相夷收到了绵白发射的哀怨信号,他好笑地捏了捏小丫头的脸皮道:“我现在又不能动武,这些劲装留着也是浪费,等会还是麻烦小白陪我去买身新衣才好。”
绵白两只小爪子揉了揉脸,起身,牵着李相夷的手拐去了隔壁的布庄……
这座城镇还算大,有专卖家畜马车的市集,李相夷花了十个铜板买了壶茶水,将绵白留在市集外的茶楼里,嘱咐小二多加照看孩子,然后自己牵着花花去挤集市了。
他甩了两下袖子,以前少穿这种长摆宽袖的外袍,不是很习惯。
李相夷很顺利地拉了辆马车回来。
绵白打量着这马车小身板不禁一晃,她小心问道:“多少银子买的?”
这马车比寻常的马车更宽敞了一些,里面睡上他们两个还能有不少富余的空间,车身用的是好木料,结实却轻便,木工也精致,还雕了祥云纹和莲花纹为装饰。
“二十两!”
之后两人还买了袋白面和半袋白米,又补充了些油盐药草和一些日常用品。
银子真的是不禁花用,瞅着又变得空荡荡的荷包,绵白欲哭无泪。
李相夷赶着马车,带着小丫头,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小山谷做暂时的隐居之地。
他们把马车停在了背靠青山的地方,不远处有条小溪做水源,稍远点还能看见小溪汇成的小水塘,不知哪来的种子,水塘里还长了不少莲花,过了季结成了莲蓬,水里还有不少小鱼小虾。
李相夷平日的时间一下都空了出来,于是他想着或许能开块土地撒点菜籽种萝卜。
两人磕磕碰碰地围了马车边的一小块平地,翻了土,整了几道不太整齐的田垄,种下了萝卜和青菜。
日子好像有了点盼头,李相夷慢慢变得很少再想起从前在四顾门的事情,他开始觉得这样的日子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好,但绵白却开始变得忧心忡忡,她发现自己照顾不好她的门主,她也怕她的门主,不能真的开怀。
孩童的身体果然变成了拖累,绵白她干不了重活,锄头都拿不起,李相夷的一件外袍打湿掉装在木盆里,她却连那木盆都搬不动,她不能为门主烹煮饭食,因为他们不会垒灶只能用火堆,而火堆的火焰会燎了她的衣裙……
睡梦中李相夷被一阵啜泣声惊醒,他身边的绵白还在沉睡,却在梦里哭得好不伤心。
被唤醒的绵白扑进了李相夷的怀里。
“呜呜门主,绵白对不起你,绵白没能好好照顾你呜呜呜,别不要我呜呜呜……”
李相夷哭笑不得地替哭得打嗝的小丫头拍拍背,他现在再不济也不用个小丫头来照顾他吧,他把她带出来也不是为了要个干活的下人。
“小白你还小呢,照顾好自己就好了,我可不用你照顾,乖听话,放心好好睡觉,你只要好好地长大就好。”
绵白慢慢地又睡了过去,但这事没那么快完,后半夜的时候小丫头开始发热,晨曦微亮的时候绵白还能睁着眼和李相夷说:“门主对不起,绵白生病了。”
到了午时就起了高烧,人也睡不醒了。
李相夷试过一些退烧的法子,都不管用,急的额上汗都出来了,最后一狠心,把绵白整个裹紧了抱在怀里,运起婆娑步轻功向最近的镇上赶去。
绵白的脑袋靠在李相夷的胸口,好像被迎面的疾风唤起了一点神志。
“李相夷……”
李相夷以为她醒了,其实并没有,绵白在呓语。
“李相夷……天下第一……你想救人的时候,就可以救人,不想的时候还可以红绸剑舞,想去哪就去哪……有兄弟有朋友,有最好的爱侣……还要有钱花,用最好的剑,住最好的房子……要解毒……能长命百岁……”
绵白昏迷中断断续续,将她对他最好的祈愿念叨了个遍,到最后只剩了四个字反反复复——长命百岁!
李相夷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到后来绵白念一句他就应一句。
“好,我们什么都有……想做什么做什么……还有,长命……百岁。”
半个时辰后李相夷奔进了小镇上的医馆,让大夫给绵白诊了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