颧骨青了一小块,脸上还有擦破的血皮,是“她”摔出五六米时,在地上磨到的。
四肢有五六处伤口在流血,这是在观摩马三娘后找补的掩饰,为了盖住几处特定的伤痕,比如手腕的剑伤———用刀口盖了一下,营造出新伤迭旧伤的假象,至于剩下的,就纯粹是被朱无戒的箭阵划破了。
如今这么一看,让七剑只恨当初怎么没一剑结果了朱无戒。
惨成这样,本身就具备了九成的可信度,加上与莎丽最相熟、也是第一个认出马三娘为假冒的竹林居士也称呼‘她’为莎丽,因此,剩下的那点疑云———如果有,也间接的被打消了。
按照人的思维惯性,谁也不会想到冒充这么大动干戈又出其不意的事,竟还能使出个连环计,更不会料到此间缘由乃借刀杀人。因此,“莎丽”一经救回,身份就已然坐实。大家心疼同情尚且来不及,有谁舍得去怀疑刚经历了九死一生、伤得奄奄一息的同伴。
正因为此,就算“莎丽”躺在病上少言寡语,不复之前的开朗活泼,大家也只以为是莎丽在魔教那儿受了折磨,身心受重创的缘故。
————其实还是偷斧子的寓言,如果你相信邻居没有偷斧子,那他的一举一动怎么看都是正直好人。
有马三娘的前辙在那儿摆着,“莎丽”早想好了一套应对七剑的说辞,顺便把她的后路也安排了,保管叫马三娘死亦有功。
至于怎么做,“莎丽”只“无意”中透露了一句:“马三娘是魔教副教主,朱无戒正是听命于她。”
马三娘死了。
“莎丽”一边养伤,一边倚靠在床头研读几经辗转人手的《紫云心法》。
七剑如今两个伤员病号————虹瑁的沼气之毒早就解了,严重的是贯穿五脏的外伤,“她”呢,外伤其实不算什么,棘手的是那一掌带来的内伤。
七剑这会儿并不急着合璧,当今最重要的是让同伴赶紧痊愈,修养到最佳的状态,然后再拼上全力与辛琥决战。
“莎丽”自然也不急,那一掌正是他自己打的自己,先用了三成的内力,又用所学的一种旁类武功将脉象调整得极为微弱,一方面上为了博取同情、瞒过七剑,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争取学习紫云剑法的时间。
门“吱呀”的一声被人推开,“莎丽”迅速把《紫云心法》藏进被窝,被子往上一扯,正要摆出一副虚弱的表情,却发现进来的是竹林居士,于是便又悠然的坐起来,把心法拿出来继续看。
“莎丽”头也不抬:“居士,你来看我啊?多谢关心,坐。”
“宵琥,我已经按你说的配合了!你究竟什么时候肯放了我夫人?”
“莎丽”这会儿看完一页,又翻下一页,闻言,好整以暇的道:
“你急什么?你的夫人在我那儿好着呢。我既然答应过要把你夫人还给你,就肯定会还,但是现在不行。你前脚接了夫人回去,后脚马上翻脸戳穿我,本少主可不就白忙活了,等你配合我七剑合璧结束,我便让你们夫妻团圆。”
“你还想关我夫人到合璧结束?她只是个普通人,你为难她,不觉得脸红吗?!你这个得寸进尺的小人,真是下作到令人恶心!”
“莎丽”把书本一摔,眼神蔑视,清脆的声音透着毫不留情的清冷:
“哼,我会怕你恶心吗?你妻子有这种遭遇,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技不如人?该脸红的是你。”
“……宵琥,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杀我?就你这水平,死的肯定是你!不过嘛…只怕到时候你老婆要给你殉情,所以你积点德,少惹我的好!”
达墨忍无可忍,他想着妻子不知在什么地方受苦,又想着妻子定是日夜思虑担忧,万一真的想不开……他愤声中隐有哭腔:“魔头,我跟你拼了!”
袖中指间夹了八枚黑白棋子,向“莎丽”掷出。
棋子虽然磨得圆润,但加了内力后,掷出时犹如子弹,带着“咻咻”声破空而去。
眼看床上的“莎丽”已经避让不及,且手边又没武器可挡,“莎丽”右手一抓,直接将床头的雕花横木抠下来几块,同时凝起内力,将碎木片迅速从指尖丢出,棋子半空中被打落,叮当的落地声顿时响个不停,与此同时,“莎丽”反手一掌拍在达墨胸前,达墨气息不稳,口中直接吐出鲜血。
这动静着实不小,走廊传来蓝荼急匆匆往这边来的声音:“莎丽,你是不是摔了?”
两人皆是一惊。
“……你给我小心应对,要是被蓝荼发现什么,你就去黄泉见你妻子吧!”
“莎丽”压低声音快速威胁一句,然后气急败坏的钻进被窝,“哗”的把被子盖上。
蓝荼进屋。
“咦?居士你也在啊,那刚才的声音是……”
“…啊,那个,哈哈,蓝荼,我和莎丽正好聊到七剑的剑法关联,就给她演示了几招。”达墨打着哈哈,无人看到处却死死捏紧了拳头。
蓝荼看看居士又看看“莎丽”:“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那我继续给你熬药去了,莎丽你也别太耗神了,差不多就歇歇。”
“多谢宫主,我一会儿就歇下。”
目送走了蓝荼,“莎丽”嘴角扬起满意的笑意,然而在达墨看来,这微笑满含阴恻侧的威胁。
“居士,你应变能力还不错嘛,这样吧,我会挑时间回去一趟,让你夫人给你写一封信,就当嘉奖你了————”
晚上,“莎丽”喝了药,想着紫云心法已经看明白了一半,反正时间充裕,剩下的留到明天看也不迟,便决定熄灯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