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菱和惠荣早有预料,一左一右制衡着许星逸,硬是将她压制了下来。
替胡长老做个拉皮的想法不能实施,许星逸憋气,心想反正都已经闹得不怎么好看了,她又不会和拂玉结亲,于是干脆在胡长老又一次肆意评价云千烟之时,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跟胡长老,一时之间,整个厅堂都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许星逸,许星逸声音冷冷:“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师姐一向品行端正,您若硬要说谁离经叛道,那便是我,昆仑派家大业大,瞧不上我这等离经叛道的人,恰好我也无意结这个亲,倒不如今日就此解除了这婚约!”
胡长老纵横仙界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后辈落了面子,以往他说话,哪个不是乖乖听着?但这到底是故人之子,也不好真的对着她发难,便只是沉着脸坐在那一言不发。
东菱和惠荣惊起,想要从中劝解,但是一转头瞥见许星逸阴沉的能滴出水的脸色,登时吓得将话全咽到肚子里去了。
“你说我几句,我全当你是长辈对小辈的提携悉心听着,但是你若是中伤我师姐,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话毕,许星逸拂袖而去,直接回了昆仑派给她安排的厢房。
东菱和惠荣被她关在门外,敲门无果,便也不再出声,只在门口守着。
许星逸回到房间,两下蹬掉了鞋子,方才那副凌人的气焰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两只手枕在脑后,颓唐的望着屋顶。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那么难。
许是她之前的人生太过顺遂,所以情路才如此坎坷。
她翻了一个身,裹着被子,有些烦躁:“云千烟怎么还没来,难道还没有收到她的信吗?”
她不知道的是,她心里念叨着的师姐,此刻正经历着一场彻骨之痛。
云千烟彻底失去意识之后,是被水玲珑捡回去的。
水玲珑都不需要把脉,只需要瞧一眼云千烟的脸色,就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一定非常不好。
药寮内苦味袅袅,云千烟先是受了冷风,又被这药味一激,忍不住咳嗽起来。
水玲珑端着一碗棕黑色的药,走到床边,一手将云千烟搀扶起来,“醒了,喝点药吧。”
云千烟看了一眼那碗药,实在没有想喝的欲望,于是便将药放到了桌子上,抬眼望着水玲珑,问:“玲珑,我怎么了?”
水玲珑看着云千烟没什么血色的脸,噎了一下,才假笑着回答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你躺在风里太久了,受了点风寒。”
云千烟看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信,水玲珑被她盯得有些心慌,“你怎么会自己倒在那里?出了什么事?”
云千烟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和星逸可能要分开了。”
水玲珑在她对面坐下,“怎么会呢?你不喜欢她了?还是她不喜欢你了?”
云千烟缓慢又迟滞的摇了摇头,没了往日那股灵动,此刻的她看上去呆呆的,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星逸的母亲过来找我了,她把星逸送走了。”
“送到昆仑派去了?”
云千烟嗯了一声,声音很小。
水玲珑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便只能说:“那星逸的态度呢?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昆仑派找她啊。”
云千烟苦笑,那笑容很怪,痛苦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解脱的意味,水玲珑看的心头一突,小心翼翼问:“星逸她,不会答应了吧。”
云千烟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水玲珑坐不住了,她将云千烟的身体板正,“那你信吗?有没有可能星逸她是有什么苦衷呢?既然你还爱她,就应该去和她说清楚不是吗?”
还要说清楚吗?还有这个必要吗?
云千烟一只手覆上腕子,却没有摸到预想中的凉,她一惊,赶忙低头,却见手腕上空空如也,许母给她的镯子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云千烟摸着桌角,转身便要下榻,嘴里嘟囔着:“镯子,我的镯子,我的镯子。”但是脚才刚刚触及地面,云千烟腿一软,像一滩软泥似的倒在了地上。
她有些惊愕,自己竟然如此不中用了吗?
水玲珑将她扶到榻上,看着云千烟的脸似乎比之前更苍白了一些,云千烟推开水玲珑的手:“玲珑,你先出去好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水玲珑看着颓败的云千烟,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掩上门出去了。
云千烟保持着一个姿势,在榻上做了很久,她的脸虽然苍白,神情却很平静。
她平静的盯着自己的手,闭上双眼,试图调动内力,但丹田却如死海一般。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云千烟颤抖着手,对着墙打出一掌,除了带起了些许掌风,再无其他变化。
真相大白。
云千烟仰倒在榻上,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在心里恭喜自己,真的法力全失了。
云千烟静静地躺在软塌上,像一朵走到生命尽头的鲜妍,颓靡又残败。
她不敢想象,也无法接受,苦练二十年的功法就这么神奇的从她体内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秦晚晴接到了消息,很快便出现在云千烟面前,她几步走到云千烟面前,将她扶起来,“殿下,你怎么了?”
感受到有人,云千烟死水般的眸子才动了动,她废了一点力气,才辨清楚面前人是谁。
“晚晴,你打我一掌。”
秦晚晴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有些费解:“打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