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逸将碗里最后一口汤咽下去,道:“吃好了。”
“吃好了你先回去吧,准你这几天放松一点,我和你师姐去走走。”许母道。
许星逸的视线在许母和云千烟之间来回几次,最后笃定:“我和你们一起走走。”
云千烟看了一眼许母的脸色,笑道:“没事的,我和姨母聊聊天,你之前不是说想养两只兔子吗,去玲珑阁里挑吧,我来付钱。”她语调轻柔,如鹅绒般落到许星逸的耳朵里,她便那么去了。”
云千烟引着许母,走在玲珑天梯上,许母神态谦和端庄,完全没有一宗之主的架子,和云千烟叙了几句家常之后,才算是步入了正题。
“千烟,你自幼要强,虽然跟着渊渡习武,却并不依赖她,是一个很自立的孩子。”
“姨母知道你有傲骨,但是,在这个人心险恶的世道上想要禹禹独行,太艰难了,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身后没个依靠也不是个办法,这次你帮星逸,惹上了稽查司那群人的怀疑,若是再有个什么人从中作梗,改了那魔修口供,你便难逃一劫。”
“仅仅有你师父,是不够的。若是你能做我的干女儿,我符灵阁定当全力护着你,无论代价如何惨重。”
“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你救了星逸一命,这些我们都很愿意给你,当然,刨去这些因素,姨母我啊,也是顶顶喜欢你的。”
许母挽着千烟的手腕,一张笑脸温柔慈祥,与她记忆中母亲的脸渐渐契合在一起。
云千烟只觉鼻头泛酸,她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秘密,也扛了很多属于她不属于她的责任,对于恶意,她可以应付自如,但对于善意,她却有些恍然。
尤其是示好的人还是许星逸的母亲。
她很想接受这份慈爱,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她和许星逸终究要奔赴两种截然相反的命运,若是贪图这一时之乐,日后必将给她,和她的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与师妹结为道侣已经是离经叛道,她云千烟倒是不介意再多几条罪名,但她的许星逸须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永远风光霁月的活在这世上。
云千烟看着远处掠起的一群飞鸟,“姨母,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知道的,我自小无父无母,流浪乞食为生,若不是偶得机缘,只怕现在早就死在南山的风雪中了。对于渊渡师父,我很感激他,也很尊敬他,他是我的师父,但也仅仅是师父而已,您,能够理解我的意思吗?”
“我很难和别人建立一段毫无防备的亲密关系,我知道这样可能会伤到别人,但是我无法控制。所以,与其在发生了之后又伤到别人,倒不如干脆不要发生。”
许母有些疑惑,“那你和星逸?”
云千烟转头,深沉的眸中是不可回转的坚毅,她像是在对自己发一个极其狠毒的誓,又像是对许母的保证与承诺,朗声道:“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她。”
“所以,姨母,镯子收回去吧,至于星逸,您万可以放一千个心。”
许母见云千烟丝毫不见犹豫之态,只得长叹一口气将镯子收回包囊,而后二人慢慢踱步会云千烟的居所。
“千烟呐,其实你可以在考虑考虑的,姨母能明白你,收你当干女儿,你也不必拘礼改口,只当是我们老两口对你的一点弥补,你为星逸吃了这么多苦,不做点什么,我心里过意不去。”许母说着,进行最后一次挣扎,“你随时都有反悔的机会。”
过了玲珑桥,行进山路,鞋底踏进青石板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云千烟浅笑一声,“姨母,这是我自愿做的,是我的事,和你们无关,和星逸也无关,您不必一直挂在心上。”
“而且,也不用太过悲观,稽查司会来找我麻烦,目前来看也仅仅是一种可能,不是吗?”
许母实在拗不过她,只能道:“那且先随你去了,不过,再过三日便是新春,按惯例,符灵阁会有一个盛大的庆贺新春的活动,这个你万万不许推脱,一定要来啊。”
云千烟点点头,应道:“好,我一定去。”
云千烟将许母安置在了招待贵宾用的云霄阁中,一切妥当之后,才回到她和许星逸住的凌霄阁里。
许星逸正蹲在院子里喂兔子。
云千烟走过去,在许星逸身旁蹲下,一只手挠了挠兔子软乎乎的脑袋。
许星逸将怀里的兔子放下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牌递给云千烟:“喏,你的玉牌。我用你的玉牌买了两只兔子和养兔子要用的灵草灵露。”
白玉牌是剑灵宗的通行证,也是身份牌,做得任务越多,积累的功德点越高,花纹越繁杂,剑灵阁的人买东西,除却用灵石以外,也可以拿着白玉牌刷功德点。
云千烟接过白玉牌随手挂在腰间,又伸手去挠着小兔子的下巴,兔子胆小,本来不那么容易亲人的,但这只兔子却同云千烟格外亲昵,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抱着云千烟的腕子撒起娇来。
许星逸看着一人一兔和谐互动的画面,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脸颊两侧漏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让人见了便忍不住跟她一起笑起来。
“这只小兔子叫不离,那一只叫不弃。”许星逸说着,伸手指了指地上啃胡萝卜的小黑兔。
“我本来是想买两只白兔的,可惜,玲珑阁里只有这一黑一白两只了。”
“怎么没给自己买点衣服和首饰?”云千烟将兔子放下去,小白兔不离立马向着小黑兔不弃的方向跑过去,看上去是想要和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