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逸嗓子有些发干,她顿了一瞬,才道:“好的。”
随着两扇木门打开,只见千之羽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撩起那如瀑般的头发,衣服半褪半掩,蝴蝶骨随着撑起的动作,分外突出,只是这动作撕开了伤口,点点血珠顺着脊背留下,风情又骇人。
云千烟略略转头,几缕头发垂落,朦朦胧胧的盖住了她小半张脸,许星逸透过乌发帐,只见那唇瓣动了动,接着便听到:“师父,你能走近些吗?后背上或许还有些伤未痊愈,我摸不到,您能帮我涂药吗?”
许星逸慢慢的上前几步,拿起那罐药膏,面前人白皙的脊背之上,有几道狰狞的疤痕,随着她的动作渗血。
许星逸的手搭上了千之羽的肩头,抚上去的刹那,感觉到她似乎抖了抖。
许星逸强做淡定,她道:“衣服脱下来吧,躺好。”
二人虽然曾经是为情侣,可也没有做过什么亲密的事。许星逸指触温暖,点在云千烟的肩头,丝丝缕缕,顺着经脉将那点温度熨烫到全身,云千烟只觉脸庞燥热。
她咽了一口唾沫,才道:“好的,师父。”
许星逸收回了手,云千烟支着身子坐起,两臂略向后一抖,那薄如蝉翼的纱衣便轻盈的落到了一边。
许星逸伸手,一根手指头恰好勾到了那外衣,她将衣服放到一边的功夫,云千烟已经窝在床榻之上了。
从背面看,千之羽和云千烟,简直分辨不出什么差别。
许星逸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但很快又将异色压了下去,她取来纱布,小心翼翼的替云千烟擦净背上的血迹。云千烟躺在那里,僵硬的似一块木板,她甚至连回头看一眼许星逸神色的勇气都没有。
但她能够感觉得出许星逸的动作很温柔。
她沉溺其中,全然忽略掉了伤口本身的疼痛。
血迹很快清理干净了,许星逸拿出水玲珑留下的药膏,用手指轻轻勾出一块,她的指甲修剪的饱满圆润,倒不担心会划伤千之羽,只是对着一个赤裸白皙的脊背,仍旧感觉尴尬的心头发紧。
似乎是被她的情绪感染,千之羽在许星逸的手指覆上的刹那,下意识的闪了一下。
“怎么了?”许星逸停下手中的动作,问:“是疼吗?”
云千烟趴在床榻上,将头半埋进臂膀里,找补道:“不不是,我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到底是被人暗算过多少次,才能练就这宛如“惊弓之鸟”一般的下意识呢?许星逸握着药罐的手忍不住骤然收紧,豪门大户,底下倒不知是多少蛆龊。
许星逸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接话,想了想,觉得说什么都不妥,最后只是安静的替千之羽上药。后背狰狞错杂的陈年旧伤,许星逸一一抚过,沿着那些疤痕蜿蜒曲折的走向,她拼凑出了一个女孩艰难的人生。
涂到最后一点时,错杂的疤痕绘成的图蓦的在许星逸的脑子里闪过,她的记忆瞬间穿梭回渊渡长老之前带着她去的云千烟的儿时幻境。
许星逸猛然一个激灵。
手指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了许多。
身下的人吃痛,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转过头,一双眸子如秋水般澄澈,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那不掺杂一丝杂质的,单纯的眼神,让许星逸骤然回神。
她闭了闭双眸,不会的,一定不会是她的。那人不会有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
“师父,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我的后背,太丑陋了”云千烟说着,便要翻过身去。
“不!”许星逸终于从那苦痛的神思里抽离出来,她制止住云千烟:“不要动。"
“疼吗?”许星逸觉得自己问的简直废话。
云千烟愕然一瞬,转而笑道:“都已经过去了,五六岁时候的伤了,当时的确疼的相死,但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许星逸又想起千之羽在拜师帖上写,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在千家能够有一席之地,所以才会想要进入剑灵宗修行。当时给了她回信,当真是极其正确的一件事,否则,千之羽在千家不晓得又要受多少委屈。
许星逸不让她动,云千烟便就那样安静的趴着,药寮内也不冷,趴多久都没关系。
慢慢的,云千烟背上的药膏被吸收的差不多了,许星逸再去检查时,那些疤痕都愈合了十之四五了。这自愈的能力让她着实吃了一惊,但转念想,千之羽平日受的那些虐待,自愈能力若不强一点,恐怕早就死了。
许星逸将纱布撕成薄薄的一块,沾了些许药膏再次敷到她的背上,而后道:“好了。”
她拿起外层的纱衣递给云千烟,自己则是别过了脸。
云千烟才刚穿好衣服,刚要和许星逸道谢,药寮的大门便又被人敲响了。
敲门声又重又急,门外的人仿佛有天大的事立刻要见屋内的人,云千烟翻身下床,还当是剑灵宗又出了什么乱子,急着找许星逸解决,“许长老在屋内,有什么事”
云千烟及时掐住了话头,门外站着的人,并非是来找许星逸的,而是找她。
是王嫣然。
她一身白金铠甲上还沾惹着些半干涸的血迹,束发略略有些歪了,这一抹凌乱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不羁将军的感觉,白净的面庞之上有两道划痕。
“嫣然,你这是刚参加完试炼吗?”云千烟瞧着她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从口袋里掏出手绢,要递给王嫣然。
王嫣然并未接过手绢,而是将她的手,连带着那块粉白的绢布一起紧紧握住,她稍稍往前一带,云千烟便猝不及防的一个趔趄,刚好被王嫣然揽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