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手受伤了。”容艺对着他修颀的背影,声音放大了点。
少年顿了脚步。
慢条斯理道:“不要紧。”
说完以后,他又重新迈开步子,走进雨里。
音色淡淡的,被吹散在梅雨季节潮湿的水汽里。
这是容艺第一次听见游赐说话。
干净又澄澈,像杯最纯粹的凉白开。
当然,这时的她根本就想不到,几年之后,每一个夜晚,也就是这个声音,之后会抵死掐着她的脖颈,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容艺,你不该惹我。”
抑或是,“容艺,你只能爱我”。
像是命令,但又更像是恳求。不允许她离开自己半步。
和现在的干净澄澈形成了最为鲜明的对比。
此刻,潮湿的、铺天盖地而来的水汽里,容艺快步走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那怎么行?什么不要紧?你现在得跟我去医院。”
她站在他的伞下,神情很认真,少见地认真。
游赐转过身来,眼瞳漆黑,带着几分状况之外的意外。
她紧紧攥着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
做好事不留名这种事情她见的多了去了,她容艺平生最讨厌这种瞎逞强的行为。
说完,她立刻从身上那条牛仔裙的边兜里摸出手机来。
裙边太短,裙子下面,一双又直又白的腿一览无遗。
雨点溅落在地面,纷纷往上跳着。她白皙纤细的脚腕上系着根红绳,被雨打湿后分外惹眼。
容艺按了个号码拨过去。
对面接的很快,第一句话就是:“容艺,你现在人在哪儿呢?等你老半天了。”
嘈杂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漏出来。容艺皱了下眉,等着那头的黎新言发完牢骚。
而后才不咸不淡道:“说完了?”
黎新言对容艺的语气早就见怪不怪,但还是补了一句:“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
容艺权当没听见,她看了眼游赐的伤口,对着手机那头道:“哥,给我点钱。”
“问你妈要去。”没什么好气,熟悉的黎新言做派。
容艺顿了下,试图动之以情:“……我出车祸了。”
对面果然紧张起来:“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我不小心把人给碰了。”
“你现在人在哪?”
“就在古街。”
“……在那等着。”
容艺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刚打电话时没留意,一直攥着少年的手腕。
像被电了下,她不自然地松开:“你等会儿,我哥很快就来接我们。”
游赐应了声“嗯”。
目光却一直垂着。许久才落到自己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