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会没注意到那清绝无双的男人,举手投足间尽是旁人触及不到的贵气,气质容貌都像是上天精心勾勒,将偏爱表现得极致。
他实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竟成为了宁儿的丈夫,尽管他们看起来是那般和睦耀眼,可他们注定走不到一起,而他也不允许。
“王爷这是作何?”素凉诱不过眼前红通通的冰糖葫芦,只一眼,就从男人手中接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低沉的轻笑,“哄哄夫人。”
素凉往旁边移了半分,这男人,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怎尽往人家耳朵旁凑,这一吸一呼间,滚烫滚烫的。
手下见着公子那令人心惊胆战的神色,生怕殃及池鱼。
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你等下帮我去做一件小事。”
“是,公子。”
快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夜珩叫了素凉过来,拢了拢她的披风,“凉儿,我们该回去了。”
见她露出不舍的表情,夜珩又道:“你若喜欢,我们常来便是。”
素凉指了指一旁修建得漂亮又宏伟的观星台,“王爷,我们不看星星吗?”
“夜里凉,这里风大,乖。”
“可臣妾听说这里许愿很灵的。”
“本王可比太岁星灵验,凉儿有何心愿,可要试试?”
思索了半天,也没见小姑娘再蹦出一个字,她小指一勾,恹恹地勾着夜珩的手指,“王爷带着臣妾走吧,臣妾累着了,实在走不动了。”
方才还撒欢似的东跑西跑,现下要回去了,倒是不想走了,这小脾气。
“嗯?”素凉低头没瞧见那抹红色,她伸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王爷,臣妾的荷包掉了。”
说着,她想到自己曾在不远处的树枝旁蹭了下,没等夜珩多说什么,小姑娘又跑开了,“王爷等等,臣妾马上就回来。”
叮嘱小心的话还未出口,那一抹倩影都隐入人群中了。
夜珩无奈,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果然在这儿。”
素凉小鹿眼一弯,正准备从树枝上取下。
另一只白皙的手忽的伸过来,先一步取落,递给素凉。
“谢——”
小姑娘的手僵在空中,剩下的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怎么也发不出。
“宁儿,好久不见。”
素凉没有接他手中的荷包,只静静抬眸。
他还同往昔时候一般无二,周身气质干净,眉眼间尽是柔意,仿若有着融化人心的本事。
“姐夫。”
素凉想了个最合适的称呼,来回应这句时过境迁的寒暄。
容立书感觉自己的心口刹那间被刺痛,他浅笑着望着这么漂亮的女孩,想到如今的身份,倒是承下了这两个字,“嗯。”
在他想伸手抚摸素凉头发的时候,小姑娘后退了半步,将疏离和抗拒明晃晃地展现在他眼前,“若是你想要这枚荷包,如往日谦和一些,说些好听的话,我自会告知是哪家所绣,这般小偷小摸的,可非君子之举。”
“我只是想见见你。”巨大的失落感在容立书心中肆无忌惮地席卷,眼底是无处遁形的落寞。
“那你这法子用得可正巧。”素凉美貌无害地朝他笑了笑,“因着这枚荷包是王爷送的,我才回来找上一找,若是旁的,丢了也便丢了,你大抵是见不到我的。”
容立书轻轻扯了扯唇,“那可真是巧了。若非知晓宁儿只是喜欢红色,我都要差点以为你是对送荷包的人动了心。”
素凉朦胧的视线里藏着几许清魅,也如同他那般唇瓣轻扬,“若非知晓容公子心系长姐,而长姐尚在人世,我都要以为公子这悲苦凄悯的模样,是丧了妻。”
“宁儿,你说话何时这般刻薄,我们自知愧对于你,但我们也在想办法补偿你,可你——”容立书被她陌生的模样搞得心慌,想去拉她。
素凉轻轻侧身,“既然知道愧对于我,那公子也不该奢求我以德报怨吧?”
容立书微微皱眉,“我知道你怨我,可宁儿也不该这般诅咒小卉。”
素凉抿着的唇瓣蓦然笑开了,笑得肆意又惊艳,“现在这个世界上,我才是你口中的小卉,宁儿是你远在幽国的未婚妻,别再忘了,姐夫。”
容立书愣在原地,好半晌没回过神。
身份一事,本该是对她的威胁,可她这般提醒,却让他认清一个事实,他现在没胆子敢曝光她替嫁的身份,也就是根本威胁不到她。他自以为是的亲昵称呼,在面前的女孩儿眼里,不过是个筹码,而且还摆不到台面之上。
两个人之间,早已各自竖起了一道屏障,自成一个世界。
容立书眉宇间暗沉了些,指尖捏着那枚荷包,冷淡地凝着她,“你当真不怕吗?若替嫁的事情被夜珩知晓,我们只是少个细作而已,你却连这条命都保不住,日日当他的枕边人,想必你更了解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究竟有何手段,能让魑魅魍魉都惧之,畏之。”
“你要告诉他吗?”素凉轻笑一声,甚至于小鹿眼中不禁添了几分嘲讽,明晃晃的。
容立书本以为她终究是怕了,便拿捏着,“只要你不再——”
“那我帮你把他叫过来吧。”素凉径直打断了他的话,转身跨过拐角,朝着远处的男人招了招手,小姑娘转身的刹那眼里布满暖意,甜甜地唤着,“夫君——”
“你。”容立书断然没想到她竟然会胆大如此,心中恼怒的同时又只能压制着自己已然扭曲的神色,眼见着那个男人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连离开的意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