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来亭阳,丈夫的父母、周边的邻居,几乎都会提到程璞玉。
大家都以为程璞玉和丈夫关系很好,却不知道早在他们结婚那年,程璞玉就因为欠丈夫钱不还,换了联系方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张裕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爸妈那么喜欢璞玉,几乎把璞玉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我要是照实说了,岂不是寒他们的心?”
“那也不能这么说,他们迟早有一天要知道的。”
张裕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要是困就先睡一会,到家了我叫你。”
“行。”
黑色轿车疾驶在马路上。
他们挑的是条近道,会路过一个村庄,道路变窄,路灯也坏了几个,张裕睁大眼睛认认真真盯着周围环境,不敢分神。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保持同一个姿势太长时间,眼皮产生了极其强烈的酸涩感。
他单手握住方向盘,揉了下眼睛。
几秒钟的模糊之中,仿佛有一道鬼影一晃而过。
张裕猛地踩下刹车。
他晃了下脑袋,定睛朝着前方看去,前面的五米道路漆黑空旷,别说是什么鬼影,连黄鼠狼之类的生物都不见影子,只有夜风吹动树叶,晃了晃地上的影子。
张裕松了一口气,心想大概是今天提起的程璞玉影响了他的心绪。
他抿了抿唇,低声说:“你别怪我,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你多烧点纸钱……”
“真的吗?”沙哑的嗓音突兀地在张裕的身后响起,哪怕时隔三年,依旧显得熟悉的声线令他在这一瞬间浑身被冷汗给浸透。
张裕浑身僵硬,心脏却砰砰砰地跳动得格外厉害,每一下好像都要撞破胸腔和喉咙。
他疯狂地吞咽喉咙,视线一点一点聚焦在后视镜上。
程璞玉穿着那天晚上的衣服,一套很简单的休闲服,安静地坐在后座的位置。它抬着眼,五官似乎不复往日的清秀,倒显得狰狞,尤其是那双猩红的眼眸,里面迸发出来的无声恶意几乎要将张裕给蚕食。
而最令张裕感到恐慌和毛骨悚然的是,他那刚满一岁的儿子正酣睡在青年的怀中。
“你……”
张裕张了张嘴,喉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只艰难地蹦出一个字来。
程璞玉垂下眼眸,尖锐的指甲在张裕惊恐的注视下轻轻拂过一岁小孩娇嫩的脸,仿佛只要它稍稍用力,小孩的脸皮就会被戳破。
程璞玉声音冷静:“我很好奇,我把你当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你放开他!”
“你很紧张你儿子?”程璞玉的指甲勾着小孩的衣服,将他腾空提了起来,随后苍白的面上露出恶意满满的笑容,“你杀我,我杀你儿子,我们也算互不相欠了。”
“不!他还只是个孩子!”
“那我呢,我那时候也刚刚大学毕业,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开始我的新人生。”
程璞玉虽然对自己如何死亡一事毫无知觉,却始终记得那天晚上,他在收到公司录用的消息以后,兴奋地将消息分享给了张裕,张裕也显得很开心,提出了要去吃夜宵帮他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