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忍不住一手托扶到她腰后,问道,“累吗?”
“还好,孩子很乖。”
少女柔软垂眼,轻抚着小腹,“应该是个安静性子,一点也不闹我。”
尚芙蕖说的是实话。
也不知怎么回事,陆怀反应剧烈,害喜腰酸背痛腿抽筋,这些她通通没有。除了嗜睡能吃点,没什么苦头。
“那便好,朕原本还担心……”
尚芙蕖按住那只搭在自己小腹上骨节分明的手,叹了口气,“陛下,先别担心了。”
再担心,等会儿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仔细想想,陆怀是知道她怀了之后才变成这副样子。
不知道之前什么事也没有。
本就敏感多疑的一个人,现在更是窗外多开一朵花都要胡思乱想一通,怀疑是不是有人想害她。
见小蝶重新端安神汤进来,尚芙蕖顿时愁眉苦脸,药汤一入口却舒展开,惊奇盯着空碗看了又看。
“甜的?不苦?”
陆怀就倚在她旁侧,一手撑扶着,眉眼蕴笑,“怎么样,是不是没骗你?”
她每次喝药都和上刑一样难受,索性花时间改了方子。
尚芙蕖反应过来,“陛下居然还懂医?”这是什么卷王啊。
“略知皮毛。”陆怀叫了人进来上菜。
如今宫里食材都紧着菡萏轩挑,尚芙蕖吃嘛嘛香,只是红叶不让她多吃,怕胎儿过大不好生下来。
剩余饭菜自然而然都到陆怀肚子里,他口腹之欲不重,给什么吃什么。倒看不出是九五至尊,朴实无华的好养活。
尚芙蕖对此有种蜜汁成就感,“陛下,要不要再添一碗?”
陆怀下意识想要点头,腰腹处却传来一阵勒紧感。
“……”
好像胖了。
他面色有些僵,不自在地错开话题,“平阳侯府一被落,剩下那群就怯声怯气捐钱的捐钱,捐粮的捐粮。所以此战若胜,便有安置的钱财了。”
这些人平日坐享食邑和荣华富贵,朝廷捉襟见肘之际要他们出点钱粮佐军,结果一个个装聋作哑,无动于衷。非得等刀子架到脖子上了,才肯积极张嘴吐钱。
尚芙蕖面露疑惑,“陛下,赢了的话不应该搜刮出一堆金银珠宝,填鼓腰包,怎么反倒要出钱?”
从前那些话本子上,可都是这么写。
陆怀却道,“蛮族荒凉,连粟米都难种。人也无礼节约束,野性难驯,穷到只剩胯下的马和手里的刀,哪有什么金银珠宝?”
“况且他们要是有钱,还用的着进犯边境百姓,偷鸡摸狗?”
“……”
所以,打完怎么安置教化才是大问题。
尚芙蕖心凉半截。
又一只貔貅,只进不出。
缺钱时总要想到傅婕妤,又想到阿姐的绣坊,要是能搭上傅家这条线就好了。
只可惜傅宝珍是后宫最傲气的孔雀,除了皇帝太后见谁都气不顺。
“眼下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其余的不用操心。”陆怀说着,正要收回手,掌心底下却陡然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动静不大,似水盆里扑棱的八爪鱼。
他睫羽轻颤。
“孩子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