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匪石越是越是要折辱她,她越是要镇定。她不能?疯,也不能?闹。她不能?让萧匪石得逞。
冷静……镇定……
她脑海里浮现?爹娘的笑颜,浮现?哥哥宽厚温暖的背来,家?人是她的底线,也是她所有力量的来源。
“督公请用。”
林沉玉夹着一筷子烤好的肉,送到?萧匪石碗中?。
萧匪石仔细的看着她的面容,似乎想从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看出破绽来,看了良久,她淡漠开口:
“看来琼娘还是不了解本督,本督喜欢,炙的发焦的肉,就跟火里烧出来的一般……”
“重炙。”
林沉玉愣了愣,半晌低眉,轻声道了句:“好。”
这一瞬间,她多想杀了萧匪石。
她想爹娘了,想哥哥了。她好想扑在他们怀里哭,可现?在流泪是没有用的,绝望蔓延上她的心房。她毕竟不能?倒下,她的爹娘生死未卜,哥哥一命悬在萧匪石一念之间。
她咬咬牙,捂住口鼻,逼着自?己看那血水淋漓的炙肉。
人世间再无海外?侯,可她没有一时一刻忘记,她是林沉玉,不是琼娘。
最后的最后,萧匪石还是没有吃那块肉,这顿饭谁也没有吃,她看着低眉顺眼的林沉玉,丢下筷子,面色阴沉的离开了。
她一离开,林沉玉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可她一日没有进食,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着吐清水。
春雪扶住她,林沉玉喘着气闭上眼,感觉到?少女轻轻按在她背部,声音怯懦的唤她夫人。
她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来:“春雪,把?这些?吃的拿过来,到?房里吃了,你不是说?想吃肉吗?”
春雪摇摇头,流着泪把?她扶进了房间。
*
林沉玉似乎疲惫至极,回房就睡下了,春雪不敢打扰她,悄悄锁了门离开了。她端着那碗肉走到?了自?己住的厢房里,几个少女围上来,两眼放光,叽叽喳喳道:“春雪!出息啦!有肉吃啦!”
春雪嚼了一块,眼睛一亮,这肉又嫩又香,一点?腥气没有,实?在是人间美味!
可她眼前浮现?夫人那气若游丝的模样,忽然觉得这肉也没有那么好吃了,她把?肉分给了大家?。大家?吃完都瞪大眼睛:“怎么会这么嫩?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比我家?里逢年过节买的还好吃!”
旁边一个少女冷哼一声:“没见识的东西们,拿这肉和菜市口的烂货比。这些?都是每天清晨底下官员们亲自?送来的上好的肉,自?然比菜市卖的强千百倍!”
她是伺候萧匪石的婢女,说?话傲气的很,大家?都不乐意搭理她。
春雪有些?疑惑:“可是我看夫人并不是很乐意吃的样子,她看见肉就想吐,是为什么呢?”
她瞥向旁边厨房的烧火丫头:“鱼儿,厨房现?在还有人吗?夫人一日没进食了,我想要不煮个白粥给她。”
那少女翻个白眼,冷笑:“她就可劲拿乔呗,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矫揉造作的婆娘罢了,还夫人呢,又不是明媒正娶的,不过是个别人送来的姬妾,你们还真把?她当主?子了?等哪日老爷厌了她,有她好看的。”
春雪愣住了:“夫人不是那样的人,夫人人很好的,老爷也喜欢她……”
她摸了摸热乎乎的胸口,她还活着,夫人还送了她一根白玉簪子呢。
旁有丫鬟冷眼拆穿了那萧匪石的贴身丫鬟:
“我看你是看见夫人穿金戴玉,眼红了吧?昨儿夫人从廊下走过,你眼睛就盯着夫人的衣裳首饰看。”
“就是就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是有几分姿色,可夫人那可是国色天香的人物,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不说?,老爷还爱惨了她,没瞧见那宝贝劲儿?锦衣玉食的供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生怕夫人跑了。你要是对老爷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我劝你还是早些?歇歇睡了吧。”
那丫鬟面色一红,似有羞愤。
春雪不敢置信的看向她,终于明白了她话语里的酸劲从何而来了:“你……你看上老爷了?那可是太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