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恭送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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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卿白恭恭敬敬的送走了?祝凤鸣,嘉善气呼呼的走过来,看着他远去背影冷笑:
“真?不愧是梁州王!这威风架势,想杀谁就杀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皇帝呢。说什?么我要所有和他的死有关的人通通陪葬,这简直是放屁,他宠子不教,把儿子惯成那?副德行,我看儿子死了?,和他关系最大!他自个陪葬才是正理呢。”
燕卿白轻轻一笑,并不作声。反倒是想起来了?什?么:“他怎么样?”
嘉善闭眼,似乎不愿意回忆:“别说了?大人,已经?骂了?您一下午了?。衙役们十?二个人轮番去伺候,他骂哭了?四个,赶走了?七个。”
“还有一个呢?”
“因为太脆弱,被骂到昏死过去了?。”
“。。。。。。”
燕卿白叹口气:“算了?,你去伺候他吧,我不能?去,他一见我就烦。”
嘉善痛苦的蹲下:“大人,别啊,我最近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您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求您了?把他关起来吧!您素来法不徇情,为什?么今儿要偏袒您的仇人呢?”
“他不是我仇人,是我阿弟。”
嘉善乐了?,没听说过这种人。又不是亲弟弟,从小不在一起长大,哪里有的亲情?更何?况他知道,那?弟弟可不是什?么善茬啊,能?把老爷气吐血,又逼的燕卿白不得不辞去锦衣卫职务,这哪里是亲人,简直是仇人啊!就这样,燕卿白还要袒护他?他觉得他们大人今天脑袋可能?被驴撅了?。
燕卿白看着院中种满的碧竹,微微一笑,神色里似有怅意:
“若是两年?前的我,定会要他好看。可人是会变的,你了?解他的过往,便能?理解他所有的恶行。他这么多年?来无?一日不沉湎于痛苦,而这痛苦全是我燕家带给他的,他当年?没有斩尽杀绝,已经?是手下留情。他给我的不过是一时?的失落,能?抵消他那?么多年?的恨,也算值得了?。”
“孔子云,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过去种种,权当轻舟,放它过万重山罢。从当下起,我只当他是我骨肉血亲的弟弟。”
他当年?潦倒之时?,窝居于陋室,也曾恨过燕洄,也曾受不了?流言蜚语而寻死。
可一位路过少?年?侠客,救下了?他。
少?年?生的清隽,健谈而温和。给他止血治病,寒冬腊月背着他走过泥泞的道路去求医;又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为他烧饭——然?而他吃完了?饭后,上吐下泻,病的更厉害了?。
可到底,他活了?过来。
他病好了?,临走前少?年?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不要让往日的仇恨囿住今日,好好活着,珍惜自己的命吧。”
他能?鼓起勇气东山再?起,从一介布衣慢慢爬上到知州的位置,离不开那?位少?年?的激励。
可惜的是,少?年?好似捉不住的风儿,没有告诉他名字就飘走了?。
*
燕洄瘫坐在床下,他穿着单薄的亵衣,怒气未消,不知怎的,过去不堪的回忆潮水般向他涌来。
青楼里那?浑浊难言的气息,娘死时?身?上散发的恶臭味,燕夫人得意的嘴脸,他一个人遍体?鳞伤的坐在武馆前,看着燕卿白春风得意,骑马走过他身?边……
燕卿白只要活着,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残忍。
他眸色暗红起来,五内俱燃。仇恨似潮水翻涌上来。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杀!
燕洄喘着气爬起来,捞起桌上的瓶子就砸下去,看着瓶子粉碎的模样,他忽然?有一种快感。那?种嗜血的欲望又重新归来。
噼噼啪啪……
燕卿白在自己的房间,听见这声音叹了?口气。他本来刚刚当上官,俸禄就没多少?,燕洄这一砸,他一个月白干。
空隆哐当,古琴被的砸烂的声音传来。那?古琴乃是他好不容易买来的孤品。
很好,他半年?白干了?。
燕卿白深吸一口气,扶额淡然?道:“嘉善,把他绑床上去。房间里面贵重物品全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