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远望着,不料齐萧步伐微微一顿,张曦君连忙将脚步慢下,确保未与齐萧并肩而行,方飞快地朝齐萧一瞥,见他冷冷地看着前方,眼中似有寒芒掠过。
心中悚然一惊,难道这些侍卫有问题?
念头还未转完,只听“噗通”一声重响,齐瑞的乳母惊呼:“小公子!”几乎同一时,摔到在地的齐瑞朝乳母哭喊,乳母赶紧蹲下查看齐瑞安好。
有了乳母的柔声相慰,齐瑞这一路行来的害怕去了不少,也不管在一旁的齐萧,伸手让乳母抱他。
“下来!”齐萧皱眉喝道。
齐瑞小脸闪过一丝害怕,有些犹豫的想要下来,又一想这路上走得辛苦,却是一扭头就躲进了乳母怀中。
齐萧面上一沉,隐有勃发的怒气。
乳母吓得放下齐瑞,跪地解释道:“小公子体弱,入冬又病了整整一月,平日行走大多都由奴婢们抱着。”齐瑞虽不如一般孩子长得壮实,却已满五岁,乳母抱着说话不免气喘吁吁。
齐萧神色稍霁,却见齐瑞躲在乳母身后,有些害怕的探头看他,一副怯懦之态,顿时面沉如水,凛声命道:“你,过来!”
“父……亲……”齐瑞到底还是害怕了,泪水就在眼眶里直打转,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却刚走了两步,忽然脚下一停,愤恨的望着齐萧哭道:“我讨厌你!不是祖母让的,我才不要见你!”话没说完,一个转身已朝廊下跑去。
齐萧一愕,继而神色微僵。
“小公子!”四下惊呼迭起,乳母率先追了过去。
引路侍者在旁劝道:“将军毋需担心,小公子从小长在王府,有乳母看着不会有事的。”说着看了一眼齐萧,小心翼翼道:“不过若是再耽搁的话,赴宴却是要晚了。”
齐萧抿唇不语,往前面的大堂看了一眼,目光又在众人身上一扫。
众人只感身上气压一低,无一不微慑的低下头,张曦君也不免在内。
齐萧无声冷笑了一下,神色如常地走向大堂。
众人暗吁了口气,继续尾随其后。
张曦君略略抬眼,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齐萧身上,难怪她纳罕只见其子未见其母,原来齐瑞竟是寄养在河间王府!
可这也太令人意外了吧?
齐萧已建府另过,就是从河间王府分了出来,只要河间王还有继承人存在,那么河间王府的一草一物他都无权继承。换句话说,现在的将军府和河间王府就是两家人,可齐萧却将嫡子寄养在此,这也太不合乎情理了!
脑中还未消化这个消息,便听阉人独有的声音高唱道:“平西将军到——”张曦君连忙收敛心神,跟在齐萧身后。
一进大堂,就觉暖香酒气,狂热扑人。
张曦君也不敢多看,目光低低的粘在地上,余光倒是瞥见大堂两侧人不少,且多为女子的裙裳,不由动了动眉。
走了十数步,齐萧驻足,张曦君知是要行礼了,随即跪伏拜下,却见齐萧并未屈膝跪下,只拱手俯身一礼——这不是子拜父之礼,而是以军礼相见。
不及诧异间,便听齐萧道:“下臣拜见河间王。”
下臣?
河间王?
不是应称父王么?
张曦君顿时觉得自己大脑有些不够用。
可就在这时,头上传来了一道极为平淡的声音:“哦,平西将军此次蜀地一行,可谓劳苦功高,请坐吧。”
齐萧直起身,扫了大堂一眼,径自朝左上首走去。
张曦君亦起身,低垂的目光再次向两侧一瞥,确定四张席位只有左上首是空的。看来,果真没给她安排席位,心中沉了一沉,依旧跟在齐萧的身后。
然而,就在微顿一步扫视大堂之际,不妨一抹蓝色身影从右下首起身,两三个大阔步上前,挡在身前,目光恣意而视。
张曦君微愕,随即感到一道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打量,心中一怒,却到底不敢也无法发作,只得向左横跨一步绕道而行。岂料蓝衣男子不依不饶,也同她一样向左一跨。
如此三番,张曦君终于抑忍不住,抬头怒视。
“哈哈哈!”蓝衣男子朗声大笑,目光如炬地看着张曦君,眼中满是促狭得瑟之意,“这下总算抬头了!”
张曦君错愕,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之人,她没想到言行如此放肆之人,竟然会是一个面如冠玉的翩翩美男子!?
争锋(上)
没等张曦君一眼看过,男子已围着她转了一圈,目光也来来回回睃巡了遍,口中又啧啧了两声,就突然将一张白净的俊颜凑到跟前,咦声问道:“你,是男是女?”
张曦君先是一愣,旋即就是一怒!
她适逢家中无余粮果腹,又遇逃难,再一路舟车劳顿的到此,可谓是一波三折,使她身体消瘦得厉害,又加之她骨骼纤细,因此看起来远比同龄的少女小些,但这也不至于让她不辨男女。
男子不知张曦君所想,还在一旁自言自语道:“不对呀,从传回的消息看,应该是女的……”话没说完,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的转过身,也不慑于齐萧冷冷的目光,讥讽道:“齐萧,我倒不知你原来好这口呀!真该让世人好好瞧瞧——”
一语未了,齐萧直接无视道:“曦君。”
张曦君如蒙大赦,相较不怀好意又目光放荡的男子,齐萧实在好太多,她赶紧向男子颔首告歉,就快步奔向齐萧。
“将军。”朝齐萧屈膝一礼后,张曦君忙站到他身侧。
齐萧几不可见的一点头,携张曦君走到席上坐下。